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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尾传奇之空宅记(13)

他甫一落地,即刻变为人形,白衣飘飘,乌丝如缎,好一个贵公子的模样。朱红笑道:“九郎恁的顽皮,回来了也要吓我们一吓么?”

黄九郎却对朱红笑道:“小弟心中念着姐姐吩咐的事,生怕耽搁,一得了便动身往回赶。这神行之术,化为原身可快数倍呢!姐姐千万别冤枉我好耍。”

朱红见他有心讨好,便也嘉许了几句。蔡怀安上前问道:“九郎可找到了这六人?”

“自然是找到了。”

“可有问出什么来?”

黄九郎道:“小弟求一位鬼差带路至枉死城外,见无数鬼魂正在候审。又请众鬼差查找名册,好一番工夫,才见这六人,细细地说了,终于得知前后因果。”

朱红知他有意表功,也不点破,只道:“既然五人都问了,不如一一说来。”

黄九郎躬身应下,才慢慢地道:“那张银福自成都来此,一路上紧赶慢赶,也没有出什么岔子,到永安见了少主人,才得休息。而那四个护卫自张燧雇佣以后,便不敢懈怠,一路警醒,直到永安才歇下。这六人都未发现什么奇异之处。”

蔡怀安问道:“如此说来,他们皆是在来到永安之后才染上这怪病的?”

“不错。”

朱红问道:“在来永安后,这六人可曾去过同一处地方,吃过同一种菜肴,或是喝过什么相同来处的水酒?”

九郎笑道:“若说同一处,便是县衙门了。吃食也统统来自那里。”

朱红道:“那县衙里有些古怪,今日我进去也看出来了。然而后来病亡的百姓,却有些从未去过县衙。”

蔡怀安也道:“正是。若猜县衙乃疫病之源头,然而江刘氏一介贫妇,连衙门的边都未近前过,怎的也会莫名死去?”

九郎诡秘一笑道:“蔡老官儿,你问的不错!若再差我去逮了别的死鬼来问,只怕没有去过县衙的人更多。”

朱红窥视九郎脸色,便知他已有所获,不过吊人胃口耳,遂斥道:“如此紧要关头,再不可啰唆。”

九郎立刻敛色拱手:“是,小弟糊涂了。小弟与那五人谈过,别的皆不好说,倒有一桩事颇可寻味。”

“什么?”

“那张银福乃是个好赌之人,临行前张老太爷恐他赌钱误事,只给了些许盘川。到了永安之后,张县令赏他几两银钱,他便去小开了下戒。而那李黑儿和四名护卫也是同样好耍这口,之前护送主人,管束得严厉,也是到了永安这才偷偷解馋。”

朱红大喜:“好九郎,果然是伶俐得紧!我瞧那张家小哥儿也看出了些端倪,却未想破,我此刻回去点他一点,看看他能否多说一二。”她又转头对蔡怀安道:“有劳尊神与九郎一同隐身,随我去县衙一趟,永安之祸,根由只怕在那处。”

蔡怀安将六罐骨殖送入地下,只待所需便可在永安任意一处取来,然后与黄九郎一道隐形,跟随着朱红直奔县衙而去。

此刻县衙之内,后院之中,观翠亭上,张燧与胡五德正在对饮。张燧一天劳累,这时稍作休憩,却又忍不住与五德说道这一场疫病之祸。

张燧道:“长鸣兄今日查探,可看出什么古怪么?”

胡五德心头暗道,咱坐的地方就是最大的古怪,说与你却不信的。然而面上却极寻常,只道:“来往了几条街,并未见有人患病,莫非是到夜里才发作?”

张燧思来想去,终下了决心,对五德道:“小弟有一事不明,总觉得太过荒谬,不知怎样说起。长鸣兄见多识广,还请多多指点。”

胡五德问道:“莫非还是与此间疫病有关?”

张燧点头,随即从佩囊之中取出几样物品一一排出,原来是四枚铜钱,一金戒指,两块玉佩,一银钗,一金头花,还有一个小儿银锁和一小金锭。

五德奇道:“这些是从何而来?”

张燧道:“在查验尸首时,小弟看到每人手中都握了一样东西,便收捡起来。这铜钱乃是最开始那无名货郎手中之物,玉佩、银钗等乃是张银福与四名护卫手中之物,这银锁便是江刘氏手中遗物,而这金锭,是那黄家鳏夫留下的。可惜今日还有几名死者我不曾亲自去看,竹喧收来的遗物,便没有放在其中,然而也是些珠玉金银之类的贵重小物件。”

五德道:“竟然每一人都有东西留在掌中?”

“如今看来的确不错!小弟原本想的是,人若暴亡,手中事物来不及放下倒也寻常,然而这般个个死于相同的病,难道个个都恰好手中拿了东西,还偏偏还值些钱?”

五德将那些小物件样样拿起看了又看,默默运起法力查探妖气,却并未发现分毫。这些东西都是干干净净,只是略显陈旧。”

这么一来,连五德心中也糊涂了,若是如今之疫病与这县衙风水有关联,为何死者又纷纷拿捏着零碎什物而亡?

他眼看着张燧满眼焦虑,眉头紧皱,也只好先劝慰道:“三郎也不必心急,如今之计,先防病为主。若你信得过,不妨将这些东西先交与我。你白日里公务繁忙,就由我再细查一遍。”

张燧点头,又亲自为他斟酒,举杯敬道:“长鸣兄能施援手,小弟感激不尽。小弟上任不过数日,就遭遇如此不顺,看来伏案读书千日亦不如躬亲操持一刻。望将来长鸣兄能多多教我。”

五德连道“客气”。

两人说着话,忽见赵老五急急忙忙走进花园,上了观翠亭,禀道:“周县丞、唐县尉及陈主簿和陆捕头等四位已在花厅候着官人了,不知官人是现在去还是吩咐他们稍坐?”

五德道:“我即刻便到。”

说罢对五德赔了不是,嘱咐他慢慢吃喝,转头催促着赵老五带路,出了后院。

张燧离去之后,剩了五德一人。他翻看桌上物件,拿起又放下,却还有些未想透。眼瞧见观翠亭外怪石嶙峋,荷塘之下幽幽无底,那些古树更是黑魆魆地看不清模样。陡然猛刮起一阵风,夏日之中竟冰冷彻骨,且刮落了摆在碗上的竹筷,滚落在地上。方才张燧在时,却分明一丝风也不见的。五德心中不由得冷冷一笑——且看是怎样的恶鬼,今日要撞在自己手里。

正在此刻,却见一道灰影自院门外疾步而来,不多时便攀上假山,走入亭中。那人一甩拂尘,笑道:“小狐儿,想来你也瞧出了此处的古怪。”

五德定睛一看,原来是扮作道姑的朱红。他忙起身行礼。朱红微微一笑,轻摇拂尘,黄九郎与蔡怀安也各自显形了,分立在两旁。

蔡怀安刚一落脚,便打了个寒噤,道:“为何永安县内,竟然有如此凶险的所在?”

黄九郎也惊道:“此地竟埋了骨么,好重的阴气!”

朱红皱眉道:“我白日里来此就已经发觉不对,看来永安之事,当从此查起。小狐儿,你今日可问到了什么?”

这里虽然有两只八尾狐,黄九郎却知朱红叫的决计不是自己,心中不由得酸涩。胡五德顺顺当当地应了声,便将白日里探听到那秦县令之事原原本本说了,又将张燧所示之物一一呈上。黄九郎冷眼旁观,只觉得自己一番辛苦,却好似不如这黑炭头油嘴滑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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