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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乡人(76)

周围响起一阵七嘴八舌的议论,戴维板着脸,努力维持着镇定的模样。

“其实这不难理解,”卢卡斯警长说,“我想让大家再听听约翰先生的说法。”

他招招手,那个跟着神父来的老黑人走上前,向着他鞠躬,然后又向周围的人行礼。

卢卡斯警长吩咐道:“说说你的遭遇,约翰。”

于是老黑人将他之前告诉警长的一切又说了一遍,这些和之前警长单独告诉戴维和吴有金的一样,特别是关于伪装的印第安人。

这些话让周围的人都露出了复杂的表情,以至于在约翰说完以后,他们连议论的声音都没有了。警长让约翰回到神父旁边,这才说:“按照约翰的证词,同样不能指认血狼,但有了新的嫌疑犯,就是假扮成印第安人的歹徒在劫杀移民。那么这也许还牵扯到之前发生的类似案件。”

劳埃德先生表示反对:“这只是一个基于两个人的证词的推测,然而没有任何东西能证明有那样的一拨人存在。一个把印第安人当朋友的小子,一个老眼昏花的黑奴,你不会真的把他们的说法当回事吧,警长。”

“让你失望了,劳埃德先生,实际上在很多案子里,证人的身份只是一个参考,他们说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语言是最不可靠的,警长,”劳埃德挥挥手,“人都会撒谎,你还需要物证。”

“当然,我完全同意你的话,”卢卡斯警长说,“因此这并不是审判,只是我们寻找真相的一个过程。我是个有怪癖的人,先生们,我坚持我吊死的人里面没有无辜者。”

“那你要怎么来证明这个问题呢?”劳埃德先生问道,“那些死人没法再给您证词,要找证据?恐怕它们都已经埋在沙漠里了。”

“我会有办法的,”卢卡斯警长说,“但这需要一定的时间。”

这话说出来似乎有点落了气势,戴维并不明白卢卡斯警长为什么这么说,甚至连他为什么要举行这个非正式的听证会也不明白。但管他呢?戴维现在对这个男人充满了信任——他一定有他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卢卡斯警方又让另外几个人分别说了一下关于这几年来陆续发现的劫杀案的情况,包括接到报警和救助过移民的警官们,但这些人的说法和以前的传言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跟劳埃德先生的雇工们遇到几乎一样。劳埃德先生的表情在这个时候稍微缓和了一些,不再说话。

在这无聊的下半场听证会要结束前,卢卡斯警长宣布经过这次的碰头,休休尼人劫杀移民的事情还存在很多疑问,所以血狼并不是以罪犯的身份留在这里的,让他呆在牢房里纯是因为他没有地方住。所以,警方也就有义务要保证他的安全,直到事情查清楚。

这是在预防着劳埃德先生暗地里对血狼做什么吗?戴维猜不透,但他觉得如果不把血狼当成罪犯,说不定他还可以找个时间到这里来跟他谈谈,特别是关于血狼是否真的清楚自己跟那6个死者是一种“偶遇”的关系。

(下)

戴维和吴有金带着夹杂在人群中走出了警察局,他们跟神父说了借书的事儿,就回到了棺材铺里。

戴维关上门,就告诉了吴有金他现在担心的事情——血狼很可能揭穿他伪装的身份。

但是中国人显然比他要乐观。“但是他没说,是吧?”吴有金分析道,“在今天的听证会之前他其实并不知道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到洛德镇的,他没有必要去给卢卡斯警长说这个;今天听证会上他大概会知道你说了什么,但是你既然没有指认他,他也不会傻乎乎地去揭穿你;最后,按照那天你们遭遇的距离,你觉得他真的认出你了吗?”

听起来倒是很有道理,戴维心想,可我还是得找机会单独跟他谈谈,而且必须是这两天。

“听着,哥们儿,”吴有金又说,“眼下我们最重要的事情,是赶紧把那个坐标的位置落实,现在洛德镇上可不比以往,我总觉得会发生点儿什么事。如果他们是要火并或者挨个决斗,我希望都别牵扯到我们身上。我们不是这里的人,我们是异乡人,戴维,我们的家在很远的未来!无论我们投入多少感情,我们都无法改变历史和这些人的想法,我们也不需要那样做。”

今天的吴有金似乎话特别多——不对,他总是时不时地话多,但是那些话很多都是废话,这么正儿八经的倒是让戴维有些意外。他感觉到他似乎话里有话。

“你说得对,”戴维点点头,“那就让我们开始吧,好好读一读这些东西。”

他们把从神父那里得到的书和笔记本都摆在桌子上,开始认真地从中间寻找着线索。

最先开始是的地理书籍,在里面仔细地找出最近年代的地图,然后寻找经纬线的度数,不过让他们失望的是,在地图上的经纬度只有粗糙的整数,要想找到精确刻度很难的,按照那个范围,他们可以把整个内华达州都画进去,还可以加一点儿爱达荷州和犹他州的地盘。

“这样不行,”戴维失望地合上那些地图,“我们不能去搜查一个州。”

“也许我们只有手动测量。”吴有金说,“我们先测出洛德镇的坐标,才有办法去推测那个坐标的大致方位。”

“手动?你是说自己用观测?”戴维惊讶地看着吴有金:“钱钱,你学历比我高是有道理的。”

“啊,我好歹在念中学的时候也是学霸——嗯,就是你们这里的优等生。”

“那要怎么做?”

“如果有六分仪和手表要好些,如果我们找不到一个精确计时的手表大概误差就会很大。”吴有金遗憾地说,“可惜我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并没有带手机。”

“啊!”戴维说,“我倒是带着,为了省电我关机了,不知道过了这几个月还能不能开机。”

“试一试!”吴有金说,“你从纽约来,应该是用的美国东部时间,对吧?”

“东部时区,没错,我来的时候是夏令时。我们现在在内华达州,应该是太平洋标准时区。”

“那这里的时间和你的东部时间相差了3个小时,和北京时间相差9个小时。只要我们能得到一个准确的时间,后面的就好办了。”

“好!”戴维又问道,“那什么六分仪,你到哪儿去找?”

“先问问看,说不定可以去黄玫瑰旅馆那里买一个。据说那地方什么都可以交易,要是我们出钱,说不定有人可以给我们弄到。”

“好吧,那么这个问题也算是有办法解决。”

“接下来会花费点时间,我们得在空旷的地方树一根日影杆,花两三天观测,然后还要通过计算……我记得有一个三角函数。”

戴维从来没有这么真心实意地感觉到庆幸——都说中国人数学好,现在看起来还真是这么回事。

“让我当你的助理吧,‘教授’。”戴维恭维道,“虽然我对计算什么的不行,可我对数据还是很敏感的,我会忠实地把它们都进行归纳整理。我擅长归档,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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