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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乡人(30)

天啊!

戴维喜欢克林特·伊斯特伍德,他也喜欢保罗·纽曼、约翰·韦恩,他喜欢《关山飞渡》《大地惊雷》《荒野大镖客》《红河谷》,还有《虎豹小霸王》,当然他也最最喜欢凯文·科斯特纳和《与狼共舞》。但是——他只是喜欢那些老电影,并不是想自己来一次情景体验啊!

戴维手心出汗,死死地捏着警长借给他们的那把柯尔特左轮手枪,看了一眼旁边的吴有金。中国人也握着手枪,正架在石头上,他那满头大汗的样子就算在三码外有只死兔子也打不中的。

戴维心中真是绝望,他已经听见了丘陵上传来的呼哨,看见星光下许多黑色的影子正朝着这边疾驰。他们越来越近了,甚至连那些羽毛的摆动都能看清楚。卢卡斯警长和他的人靠在另外一块岩石后面射击,枪声接连不断,偶尔有一个远处的黑影惨叫着消失在马背上,但仍然有更多的接近了这边。

“有多少人?”戴维问。

“大概二十个,或者四十个!”吴有金大叫道,“我也数不清!”

他终于开枪了,戴维看到篝火里溅起一蓬火花。

“他们人太多了!”一个民兵叫道,“警长,咱们抵挡不住。”

“他们没有枪!”卢卡斯警长的两把枪都用上了,他一边射击一边吼道,“弗兰克,你们上马,沿着河岸跑,不要上丘陵。艾瑞克,你们跟着我!”

印第安人的确没有枪,所以他们暂时不敢冲到面前来,当他们来到河床的那一头时就停下了,纷纷靠在石头后面跟白人对峙。但这距离已经很不安全了,印第安人的箭头锋利,而且准头不差。戴维看到那些箭栽在了沙地上,还有的碰到了石头掩体,离自己都只有几码远。

现在不跑估计下一刻箭头就会射进他的身体!

戴维咬着牙,看了一眼岩石旁边的马匹,对吴有金说:“赶紧吧,钱钱!我想留着我的头皮!”

他举起枪,一边胡乱扣动扳机,一边摸到马匹前,解开缰绳,也顾不上放马鞍,就笨手笨脚地爬上去。

警长一边开枪一边掩护着吴有金摸上了自己马,他们向着河床下游狂奔。

为了不掉下去,戴维死死地抱着马脖子,双腿努力夹马肚子催它快跑,还好这畜生争气——也可能是被枪声吓着了,撒开四蹄跑得飞快。

枪声还在继续,戴维转头看了一眼:因为他们的撤退,印第安人已经从掩体后面出来,向着他们这边追来,而最前面的那个人,虽然戴维看不清他的脸,但那轮廓实在是眼熟!

我的天啊,他向上帝祈求,可千万别是那个“血狼”!

上一次被匕首威胁的恐惧让戴维的求生意志立刻满格,他又狠狠地夹了一下马腹。

虽然他靴子上的马刺很钝,但他的坐骑依然被这野蛮的动作激怒了!它喷着粗气,像恶灵骑士的摩托车一样跑得四蹄都要冒出火光了。

风刮掉了戴维的帽子,吹得他睁不开眼睛——他也不太敢回头看,他听到了枪声和惨叫,但不知道究竟是哪边的人(因为惨叫声没有口音)。他只知道自己这匹被诅咒的“血肉哈雷”越跑越快,超过了一个警员,然后是民兵。吴有金在他身后叫他的名字,但那声音又突然飘到别的地方……戴维明白自己应该握住缰绳控制胯下的畜生,可枪声还在响,他就决定让马儿释放本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除了耳边呼呼的风声,再也听不到别的声响了。马儿的脚步也渐渐地慢了下来,最后它开始溜达、站定,喷着响鼻,摇晃着脑袋和脖子。

戴维的肌肉从僵硬的状态中缓解过来,就像石化的人被解除了魔法,他睁开眼睛,松开备受折磨的马儿,接着噗通一下,从马背上掉下来。

他还活着,竟然还活着。戴维真想痛哭流涕地感谢上帝,但他来不及这么做,看到周围的景色就觉得也许上帝告诉他这究竟是哪儿再说“谢谢”也不迟——

他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不再是沙漠戈壁,也不是干河床,没有丘陵和灌木,相反还有一片不太茂密但明显算乔木的树林。

这是哪儿?他惊惶地站起来,到处看了看。卢卡斯警长在哪儿?还有钱钱呢?难道他跟他们跑散了?

在荒野中?孤身一人?不会开枪?

戴维觉得自己的脑门上就写着“肉鸡”这个词儿。他会被狼吃掉吧?

就在他的感觉到自己陷入另外一种险境的时候,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戴维有些惊喜:也许他和钱钱并没有跑散,他只是跑得快了一点。

他立刻向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一个黑影很快来到他的面前。

那个人身材高大,长发,赤裸上身,头上插着羽毛,身上背着弓箭,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拿着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戴维的心都凉了,眼泪夺眶而出。

第13章 从没有当俘虏的经验·乖乖走还是捆起来·反抗与镇压·笑着活下去

(上)

戴维和对面的印第安人对视着,一时间谁都没有动,只是两人的坐骑分别甩了甩尾巴,鼻子里喷着粗气。

实话说,戴维其实没有办法看清楚对面那个人的模样,即便是星光很亮,可也仅仅是在对方的额头和身上镀了一层亮边儿。

但是戴维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像钉子一样钉在自己身上,他莫名其妙地觉得这目光熟悉,同时又很危险。这大概是一种生物本能,就像猫在面对恶犬时竖起全身的毛,他现在背心和手掌也在不断地出汗。于是他只能在心底不断地祈祷千万别是他最怵的那个人。

足足一分钟,他们就这么相隔不到5码,但谁也没有动。

得做点儿什么。

现在的僵持状态让戴维全身不自在,但他不敢贸然调转马头逃命,把脊背亮给对方。他慢慢地伸手去摸枪——即便在那惊心动魄的逃命途中,他也记着把枪塞进腰带里,即便那枪的准心在两码外就漂移了。

但他的手刚刚摸到枪柄,一支利箭呼啸而至,戴维只觉得牛仔帽顶上一颤。他伸手摸了一下,那光滑的箭杆让他像被电了一样立刻缩回来,接着一股怒气从胸口一直蹿上!

“嘿!”他朝印第安人大吼,“你差点杀了我!你没必要吓我,完全可以好好说的,我又不会反抗!”

对面的印第安人放下弓箭,提着缰绳慢慢走过来。

戴维立刻后悔了,他意识到生死之间的那瞬间他竟然让情绪盖过了理智,他应该礼貌一些的,而且——这个人其实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吧。不知道现在举起双手印第安人能不能懂他的意思,或者说,印第安人的投降动作是什么?他是不是该跳下马,五体投地地趴在沙土里。

“别误会,”对面的人开口了,“我没有吓你,我只是射偏了!”

他会英语!戴维只高兴了0.01秒,咧咧嘴就突然意识到——他竟然真想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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