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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尽头(192)+番外

“他没死。”妖魔贵族笑了笑,“你难道真的不了解‘血盟’吗?以血为誓言,同享生命,灵魂一体……他的生命没有终结,因为我还活着,而只要我活着,他也不会死;他能够感觉到我,我也能感觉到他,我们的灵魂相互依存,他可以永远支配我;现在他被骸卵所收容,而骸卵在你的体内……”

新神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丝裂缝,他猛地一抖手,菲弥洛斯的身体立刻从空中掉下去,砸向地面。

“苏醒吧,凯亚神!”妖魔贵族在下落的过程中大吼道,“光之子已经献身,你要抛弃他吗?你要再次见证他的死亡吗?快醒来,你这个混蛋!”

“圈套!”新神的双眼变成了红色,无边的怒火让地面上的石笋开始震动,它们猛地拱起来,向着掉落菲弥洛斯伸出了刀锋一般的尖刺,最长的尖刺穿过妖魔贵族的肩部,如同长矛一样将他挑起来。

而新神扬起手,一道闪电霹下来,集中了妖魔贵族,发出巨大的爆炸声。正当他扬起手再次引导闪电时,身体突然抽动了一下,接着又是第二下……

他弯下腰,按住了腹部,黑色的躯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发出隐隐的白光。

掉落在石笋碎片中的菲弥洛斯看着空中的新神,身体有一半都焦黑了,但他发出大笑,鲜血从他的嘴里往外冒。“你用了我血……”妖魔贵族嘲弄道,“你进入了我主人的身体,你以为这样能吞噬骸卵?”

新神已经来不及听菲弥洛斯说些什么了,他感觉到身体中有滚烫的东西正不断地胀大,并且往喉头的方向用力推挤,他用尽全力想要粉碎它,但是完全无能为力。他狂乱地大叫起来,坚硬的巨角和铠甲一般的皮肤正在断裂,白光从他的身体里透出来,并且越来越强烈。他仰起头,因为痛苦而发出山崩地裂般的嚎叫。

这声音如此洪亮,震得石笋纷纷断裂,大大小小的石屑统统砸在了菲弥洛斯身上,似乎连大地都在颤抖,所有的活物都趴在地上,捂着耳朵不断颤抖。

就在这时,厚厚的乌云忽然如漩涡一般地被搅动起来,接着它们被一双大手撕开。那双手如此巨大,就仿佛是两座山峰,乌云被它们赶开了,金色的日光投射下来,霎时间将这一片地域照亮。

菲弥洛斯透过血糊过的眼睛,看见那光亮之上晃动着一张面孔,但是却无法看清,它很快就隐入了更高的天际。

接着,那双大手慢慢地合拢,将挣扎不停的新神包裹在其中。当它们再次分开的时候,新神已经消失了,黑色的碎屑正如烟灰一样向四面八方飘去,而空中仅仅留下一个发光的骸卵。

“都结束了吗……”菲弥洛斯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看到那双手收回到云层后面,而同时金色的光柱不断加粗,被照亮的地方越来越多,乌云渐渐地散开,太阳和天空露了出来。黑夜过去,白昼重新降临。

“看来是真的结束了……”妖魔贵族叹息道,两只眼睛都流出了泪水。

天边黑沉沉的乌云似乎裂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接着越变越大,透出亮光。那光线像一匹流光的缎面,一直铺到米亚尔亲王的脚下。

弗拉·梅特维斯,阿卡罗亚的君主,带着满身的鲜血和伤口,紧紧抱住她的丈夫。布鲁哈林大公那只植入了精灵之眼的手臂被生生地扯断了,肩部扎着湿透的止血带,脸色苍白,呼吸轻微得几乎感觉不到。

他们坐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周围布满了僧兵、义军和护卫队员的残骸,还有许许多多妖魔的尸体,其中甚至有一些巨大的、甚至最年长的祭司也未曾听说过的妖魔。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以及浓重的臭气。这一片两千多人的营地在之前的夜晚中仿佛地狱,到处都是妖魔的怒吼和人类的惨叫,巨大的怪兽从地下破土而出,数量难以估计,轻易就消灭了骑兵队。

米亚尔亲王带领着所有的战士倾尽全力抵挡,他们的刀刃卷曲了,斧头裂开了,弓箭也也用尽了……活人越来越少,而妖魔越来越多。那末日的丧钟一直未曾停下,似乎在催着他们走向死亡。

米亚尔亲王率领着最后的残部往丘陵上集结,她已经来不及包扎伤口,唯一能坐的就是护住轮椅上的丈夫,但反而是布鲁哈林大公用最后的力气为她挡住了一只那加达兽……

当她和几十个士兵们被妖魔围困在这块岩石之上时,她抱着丈夫,将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原谅我……”她亲吻他的脸,血和眼泪沾在他身上。但是布鲁哈林大公向她微笑,用剩下的那只手紧紧抱住她的腰。

就在这时候,那回响在脑中的钟声忽然停下了,而包围着岩石的妖魔们也停止了前进,它们忽然都直立起身体,开始不安地急促呼吸,尾巴和爪子在地上不断拍打。

光很快就从云层后射下来,妖魔们发出惨叫,那声音如同成千上万的钢叉刮过玻璃,它们像被推倒的城墙,不顾一切地开始逃窜,然而阳光散开的范围越来越广了,它们像无形的骑士,用光明做武器,追逐着妖魔。一旦碰到它们的边缘,那些黑暗中诞生的怪物便化成灰烬,被风吹散。

米亚尔亲王和幸存的士兵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都僵立在原地,直到妖魔都被阳光驱散,剩下的极少数钻入地下,才互相看了看,脸上慢慢露出了狂喜。他们发出惊喜的大叫,那声音仿佛带着哭泣,拥抱身边的每个人。

“凯亚神万岁!万岁!”

“赞美凯亚神……”米亚尔亲王边哭边笑,把布鲁哈林大公扶起来,“看到了吗,阿斯那,快看,快看,太阳出来了……天亮了……”

阳光迅速地在整个法玛西斯帝国驱赶黑暗,它们劈开了一层层乌云,扩散到四面八方。

沃夫提着长剑站在森林里,另一只手扶着皮斯卡。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温暖着他的皮肤。他下颌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流血,但他仿佛没有感到痛,只是着迷地微微闭上眼睛,贪婪地感受着这道穿过了树林而射下的光。

“它们……消失了?”皮斯卡低头看着地上,问道——一具水魔比达的尸体在他面前,被阳光照射后慢慢分解、化为粉末。那些吃掉许多士兵的变异梦魇虫也掉落在地上,变成了灰。

沃夫没有回答朋友的话,他咧了咧嘴,忽然笑起来,然后又因为牵动伤口而扭曲了五官。“我们活着,”他笑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哎呀,他妈的我居然活着!哈哈,我们都活着!”

他笑得如此开心,以至于更加用力地拽着朋友的胳膊。

“赞美凯亚神,”皮斯卡哼哼道,“也许米拉尼的祈祷应验了……我的腿要断了……”

“它已经断了,”沃夫没心没肺地说,“但它会长好的,给它上夹板。用绳子捆结实,再敷好草药,睡上十天半个月,它就会和以前一样了……来吧……给点劲儿……我们回去,回地堡里去,米拉尼还在里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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