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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尽头(174)+番外

“总会有人死去,在这样的战斗中……”老祭司斯多里用沙哑的嗓子念叨,“但凯亚谁会让他们的灵魂进入神圣天。”

这安慰不了克里欧,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按照甘伯特所涉及的阵法,后面催动魔力的力量会越来越强,而越是后头现身的巫师,就会越难对付。

“陛下也看得到这些,他可以随时增派人手。”斯多里看他皱着眉头,再次劝慰道,“伊士拉先生,陛下懂得魔法的力量,他是一位好学的君主,甚至来这里读过这些陈旧的古籍。除了他没有经过祝福,大概跟祭司也没有区别……”

可他毕竟不是在临阵指挥的人!

克里欧不想对一个老人无礼,但他真不认为在王宫里看着魔焰的过往能够给直接的帮助。如果是菲弥洛斯在就不一样了……克里欧的心中突然充满了一股没有过的怨恨。

阳光正像金色的纱巾一样覆盖了整个山峰。

这是洛克纳山里最美的光景,是菲弥洛斯许多年来都难以忘却的一幕。花、草、树叶、灌木和岩石、都仿佛醒过来了一样,光的滑动就像灵魂在眨眼。

但是菲弥洛斯没有看它们一眼。“这些都是假的。”他对这眼前的游吟诗人说,“包括你,主人,那个死人骨头跟我玩花样,这都是白费劲。想要弄死我,需要点直接的手段。”

克里欧·伊士拉,或者说,跟克里欧·伊士拉一模一样的人,只是向他笑了笑,然后在一块光滑的大石头上坐下来。

他调了调琴弦,然后用修长的手指波动琴弦,一下,两下,接着便汇成清泉和溪流,淙淙地倾泻下来,浸润到坚硬粗糙的地面,漫到了妖魔贵族的脚下。

“我现在没心情听这个……”菲弥洛斯盯着那个人,“当然了,你是弹得很像,可我早就不想听了,赶紧滚!”

但是游吟诗人就像没有听见一样,七弦琴的旋律依旧悦耳,他轻轻地吟唱起一首杜纳西尔姆语的童谣,比吹过的风更动人。

菲弥洛斯咬着牙,一股怒火从胸腔中燃烧起来,双手都发出了蓝光:“我说够了,你没听见吗?”

他猛地抬起手,两道弧形的光刃向着游吟诗人的方向切过去。

但那光芒并没切开“克里欧”的身体,却在中途化成了一阵光点,消失了。

菲弥洛斯吃惊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脸上的怒气越来越重。

但游吟诗人却仿佛没有觉察到他的杀意,依旧弹着琴,慢慢地吟唱着自己的歌。

菲弥洛斯站在原处,他的耳朵里能听到旧日的旋律,曾经让他失去理智来追逐的东西,甜美而带着毒。

他不得不承认,那死人骨头选了最能激怒他的一个方法。

他想要离开这里,他已经抛弃了对于曾经自由生活的怀念,而呆在游吟诗人的身边似乎有一生那么漫长——而对于弥帝玛尔贵族来说,一生就几乎是永恒。他时刻想着要复仇,但是重新回到洛克纳山……这在卡西斯的鬼魂为他建造这幻象之前,他似乎从来没想过。

“你到底要干什么呢?”妖魔贵族冲着半空中叫喊道,“我喜欢明明白白地说话。”

他的回音在山谷中传递,但没有任何人回答。

“红口袋”的房间温度似乎在上升,这从祭司们额头上的汗珠能看出来。地板上的白垩有些发黑,似乎是被什么炙烤了,而牛血也在渐渐干涸。

甘伯特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原来的位置,他口中的吟唱没有停止,双眼紧闭。而指向东方的那个魔法阵的五星角被灼烧得最为厉害,已经有些焦黑。

忽然,他又按住了胸口,接着睁开眼睛指了指西边:“查土姆花市……”

在入口方向的祭司立刻下楼将这个消息传递了出去。

于是在魔焰的石台上,西边的火苗开始移动,向着一个方位集结。

“东边的还没有散开。”克里欧盯着魔焰,“力量被分散了,他们不可能相互支援。”

“甘伯特大人之前和您说过,他们考虑过这样的情况。”斯多里祭司宽慰道,“他们把力量分布得很平均,很合理。”

但愿如此,但愿一切如他们所预想的。克里欧紧紧地交握着双手。

他虽然能注视着魔焰,却不知道这第二个魔化的巫师究竟是什么来头。

在查土姆花市的蔓藤植物园里,一个浑身青色的女人发出了尖叫,从树顶上跳下来,她的双腿撑开了裙子,露出毛茸茸的山羊腿,而衣服下面还有什么东西正在冒出来。

森克洛将军穿着群岛商人的服色,挥舞着弯刀,指挥祭司、僧兵和普通士兵们包围上去。“是娜科的变种!”一个年龄稍大的祭司提醒他的同伴,“用火焰术,还有凯亚明灯。”

祭司们立刻将明亮的光射向那妖魔化的女人,她又尖叫了一声,一条粗大的尾巴突然甩出来,打算了一块假山石。僧兵们同时用白磷引燃了白魔法火焰,向着女巫师喷射过去。

那女人的皮肤被火焰舔了一下,立刻变成了黑炭。她开始向后逃窜,跑进了一片茂密的植物中。

“追上去!”森克洛将军命令道,“把这片东西烧掉也没关系。”

弓箭手们把裹着棕油的箭头点燃,向着那片培植植物射去,不一会儿火光就起来了,红彤彤地照亮了整个街道。

一个燃烧的身影突然冲出了火堆,向南方跑去。

“看到她了,快!快!”

森克洛将军跳上马,冲过了花市,一阵陶罐碎裂的脆响让原本就乱哄哄的街道更加让人不安,被驱赶回屋里的居民都忍不住在窗户缝里向外看,也有不少人赶紧出来救火。

整个萨克城已经有一半的城区陷入了恐慌,但这远远还没有结束。

斥候们返回了红口袋,又把刚才那场战斗的情况向高级祭司回报。每当一个方位的战斗结束,便有一个高级祭司离开他的方位,准备新的命令。

甘伯特的体力已经消耗了很多,他身上单薄的衣服完全被汗水打湿,但热气却还在不断地往外冒。他很快又指向了东北方向的一个点,说出了“四月剧院”这个地方——那是第三个被激发现形的巫师。

联络士兵们飞快地专递着消息,而本来在东面大区域待命的格拉杰·赫拉塞姆立刻调转马头,向那个表演滑稽戏和异乡歌舞的场所奔去。

被激发出妖魔之力的是一个平凡无奇的进行水晶球表演的巫师,但他无疑比前两个更加难对付:因为当他的第一根手指变得尖锐的时候,他就已经扔下了正坐在对面占卜的客人,猛地跃出了窗户。他的神智很清醒,只静默了片刻就明白是一股外来的力量在催发他产生变化:双手已经完全变成了尖利的爪子,而颅骨的形状也便得更尖,活像一个钻头。他不管身后尖叫逃窜的客人,只是远望着西南,仿佛已经感觉到了逼近的危险。他看见很多穿着便装的人把另外一些滞留在剧场周边的人赶走,却给另一些人让了路。他咯咯咯地发笑,双手的爪子在月光下变得更尖更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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