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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旦之舞(出书版)(75)

阿尔方索摊开手,毫不犹豫地说道:“可以,我接受这样的交换。用侯爵的私生女去交换一个女王,怎么看都是非常有利的买卖。”

“那太好了。”红铜色头发的青年舒了口气,“那么三天后,我们就在离港口不远的‘红树海滩'见面吧。那里离您的舰队非常近,您没必要害怕我设下圈套。”

“可以。但是我也有我的要求。”

“嗯?”

阿尔方索抱起双臂,慢慢说道:“我们双方都不能带大批的人马去,我建议一个侍卫就够了,而且……我要亚里桑德罗神父到场。”

阿坚多罗警觉地挑高了双眉:“为什么?”

“因为护卫太多会惹人耳目,至于神父……我想见见他。”

红铜色头发的青年眯起了眼睛:“这要求让我觉得很奇怪。”

“随您怎么想。”黑发的男人毫不动摇,“这就是我的条件。”

阿坚多罗并没有考虑太久,他点了点头:“一言为定,陛下,希望您别骗我,否则我的报复也会很可怕!”

“你至少应该相信我最后一次吧,斯福查大人。”

阿坚多罗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弯下腰,朝黑发国王行了个礼:“那么,陛下,请允许我告退了。”

阿尔方索微微颌首,看着这个俊美的男人拔出一只蜡烛,退到墙边,推开一个活动的护壁板,然后跨进黑洞洞的密道。

当护壁板重新合拢的时候,黑发国王挺直的眉毛皱起来。他闭上了眼睛,想到那双狡黠的琥珀色眼睛和丝绸一般红铜色的头发。他的手指尖好像还有滑腻的触感,那是抚摸阿坚多罗脖子上的齿痕时留下来的,国王把手指送到舌尖舔了舔,一股苦涩蔓延开来,他的心脏渐渐冷下来了。

自己终究还是没有得到他吗?

阿尔方索自嘲地笑了——看来最后他必须放弃那个男人了,他费尽心机打的一场两个人的战争最后只能这样收场。可这不是失败,因为国王决定把目的由”征服”改为”毁灭”。

虽然他很不情愿这样做,可是要得到那不勒斯,就必须毁掉那个男人。

阿坚多罗一直在靠一个被掩盖的事实支撑着最后的理性和底线,他的世界只有一个支柱,阿尔方索很清楚自己早就发现了他的弱点,却迟迟不动手的原因——他的确喜欢他,但也仅仅如此了。要做一个国王,一个天生的君主,绝对别去爱上什么人,“喜欢”已经最大的限度了。

他不是阿坚多罗,他不光外表坚强,内心也不像那个人一样脆弱,他可以抗衡更多的冲击和失落,所以他能走得更远,当一个胜利者。

“再见,我亲爱的男孩儿……”

国王凝视着蜡烛上跳跃的火苗,喃喃说道。

注1:撒丁岛一港口

(二十五)破灭

“我的神,我的神!为什么离弃我?”

——《新约·马太福音27:46》

1421年意大利那不勒斯

昨天晚上亚里桑德罗一夜都没有睡着,他看到雷列凯托和其他人带回了女王,却一直没有见到阿坚多罗的影子。高大的护卫非常笃定地说阿坚多罗随后就会回来,但是他的心里还是有种不祥的预感,就好像是暴雨来临前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让他焦躁、惴惴不安。直到凌晨的时候那个男人才出现在他面前,然后笑嘻嘻地告诉他贝娜丽斯不久就会回来的”好消息”。

能用女王去换回贝娜丽斯当然很好,因为在亚里桑德罗心中,那个黑发女子始终是一个避不开的暗礁。但听到阿坚多罗说了这消息,神父脸上虽然挂满了微笑,心底却充满复杂的味道:

他知道这是自己的要求,可是他无法排遣心中酸涩的感觉,同时也有些慌张。他想不出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脸去面对那个黑发女子。

神父曾悄悄地握住胸前的十字架向天主祷告:“贝娜丽斯是纯洁、高贵的女性,而我和帕尼拉诺已经被罪孽缠绕住了……就让我跟他一起去地狱吧……”

但是,这时的阿坚多罗并不知道金发青年心底的祈祷,他所有的精力已经放在最后的一次赌博上,他在整合所有反对势力的同时,还必须说服乔安娜女王现在别忙着宣布废黜她的西班牙继承人,而要想办法让她先安抚在法国焦急等待的安茹公爵。当这个老巫婆做完她应该做的工作后,阿坚多罗就会丢开她,不管黑发的国王是愿意砍断她的脖子还是给她吃点毒药,一点也不关心。

一切似乎都在往最后的终点奔去,而没有人知道结局是什么样子……

午饭后,金发神父在房间里缓慢地散步,锻炼他康复中的左脚。

阿坚多罗已经三天都没出现了,自从他带着镇定下来的乔安娜二世秘密前往掌玺大臣的庄园以后,就没有露面。亚里桑德罗能感觉到他溢满全身的兴奋,琥珀色的眼睛里都散发着期待,就好像是一只即将饱餐一顿的猫,不慌不忙地磨砺着它的爪子。但是亚里桑德罗却很难高兴起来,一方面是那种若有若无的不祥预感始终没有散去,二来是想到贝娜丽斯……

他叹了一口气,觉得脚踝处又酸痛起来,于是扶着桌子慢慢地坐下。

这个时候外面有人敲门,他说了声”请进”,然后看到阿坚多罗的一个手下抱歉地探出头:“对不起,神父,打搅您了……外面好像有人找您。”

“找我?”亚里桑德罗有些惊讶——阿坚多罗的这个住处很隐蔽,除了他的部下和那些联络的大臣基本上没什么人知道,而自己当然也不会告诉任何人,谁会到这里来找他呢?

那个男人挠了挠头:“是一个姑娘,年纪很小,头发剪得像个男孩儿似的,哭着说要见你。克拉加尼——您知道,就是咱们的酒馆老板——把她拦在楼下了。斯福查大人和雷列凯托都不在,我们可不想有什么麻烦。”

金发神父的心跳有些加快:“她长什么样儿?”

“普普通通,但眼睛大大的,鼻梁上还有雀斑。”

是莫妮卡!亚里桑德罗咽下几乎叫出来的名字,对那个男人说道:“她是我从佛罗伦萨带来的侍女,可以请她上来吧?”

大汉有点儿迟疑:“但是,斯福查大人说这段时间必须特别小心……”

“没有关系,“亚里桑德罗笑了笑,“她对我非常忠心,绝对不会有问题,我可以保证。”

“好吧,神父。”这个男人点点头,不一会儿领着瘦小的女孩儿上来。

莫妮卡眼泪婆娑地扑进亚里桑德罗的怀里,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大汉摸摸鼻子,尴尬地出去了。

“对不起,莫妮卡,为了帮我你受罚了,对吧?委屈你了。”金发的神父有些愧疚地拍了拍这姑娘的肩头,让她坐下,然后打量着她消瘦的面孔,那双还带着稚气的眼睛红肿又布满血丝,残留着受惊吓后的恐慌。

亚里桑德罗为了她倒了一些酒,问道:“你怎么会找到这里,莫妮卡,你应该在斯福查夫人身边才对。她……这几天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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