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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旦之舞(出书版)(5)

“您不用跟我客气,“这个少年笑眯眯地转头说道,“一点也不用,因为这是我该做的。”

“是……是这样吗?”亚里桑德罗有些不安,“你是这里的仆人?”

少年摇摇头:“修道院里怎么会有仆人?修士们不需要仆人,他们什么都能做,他们缺少的不是仆人。”

亚里桑德罗的脸有些泛红,他猜想或许是自己弄错了,可是少年回答的语气也那么奇怪,好象带着些微的挑衅。也许他是在生气吧——亚里桑德罗开始不安了。

但还不到一分钟,走在前面的少年又神色如常地回过头:“哦,我得自我介绍一下,先生:我叫帕尼诺,是寄居在这里的,因为我是个孤儿,又生了场病,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总得干点什么来回报这些慈悲的修士才行啊。”他又笑了起来,亚里桑德罗发现他的眉毛和嘴角都在往上挑,仿佛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妩媚。

几乎是出于本能上的反感,年轻的修士微微皱了皱眉。

少年提着木箱子带他穿过栽种着松树的中庭,然后来到了修士们住的二层小楼,最后打开靠着南边的一个门。这是间不大的屋子,里面的陈设也很简单,正中没有经过打磨的墙面上钉着一个木制的十字架,

旁边是张小床,床头有个小柜子,还有一个低矮的书架,上面最显眼的就是黑色封皮的《圣经》。

“好了,“帕尼诺把木箱子放在角落里,“您是要现在整理一下还是等午饭后再动手?”

“啊,还是先去见院长吧。”亚里桑德罗觉得不能让那位威严的长者久等。

少年拍了拍灰仆仆的衣服,灵活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面前的人,年轻的修士觉得他的目光很狡黠,似乎还有些冰冷,如同自己晚上偶尔碰到的野猫。

他莫名其妙地开始感到不舒服,把身子稍稍朝门边侧了一下。少年微微一笑,擦过他的身边,快步朝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鲁瓦托斯修道院的院长安特维普神父是一个很严肃的人,在来到这里以前亚里桑德罗就知道他多么虔诚,他痛恨异端到了残酷的程度。传说他曾经在宗教裁判所里担任过顾问,对那些亵渎了上帝的人从来都毫不留情。但同时对上帝的热爱也让他成了出名的神学家,他对圣灵的论述让人拜服,这也是亚里桑德罗会来这个偏僻的修道院学习的原因。

帕尼诺带着他走进院长的书房,这个房间在图书馆的二楼靠北,里面的陈设同样简单,除了年代久远的桌子和椅子,就是那些垒到了屋顶的书籍,在靠东边的墙上有一个精美的木漆十字架,擦拭得很干净,在阳光下泛着美丽的光泽。

亚里桑德罗在书桌前坐下来,看到院长的面前只有一杯清水:他是一个忠诚的本尼迪克特教派成员,一贯都很简朴。帕尼诺站到了书桌旁,变得像只温驯的小兔子。

“愿主赐福给你,亲爱的孩子。”院长和蔼地对年轻的修士说到,“能从富裕的家庭中走出来侍奉上帝,你的决定是值得赞颂的。”(注1)

修士有些羞涩的嗫喏着,他似乎还没习惯这样的赞誉:“这……这只是我的志向……”

院长笑了笑:“那么我想你一定不会拒绝图书馆的工作,对吗?那里有很多书值得你看一看,都是上帝赐给人类的智慧。我相信你能从那里学习到更多的东西;当然了,你也得负责保管好它们,把它们分门别类地放好,修补那些破损的地方,让真理能继续传达给更多的人。”

“是的,我当然愿意接受这样的工作。”修士高兴地说,“除此之外我还能干点别的,上帝让我来这里就是为了锻炼自己的,他给了我这样的机会,我会尽全力做好。”

“那么照顾马匹的工作也交给你吧,我想你能胜任。”

“好的,我可以。”他诚恳的样子带着一种小孩儿得到糖果似的欢乐,年轻的脸上也涌出了红晕。帕尼看着他,忍不住又牵起了嘴角,若有似无地在鼻子里哼了哼,引来亚里桑德罗意外的一瞥。

院长很快就结束了这场谈话,他告诉修士可以马上开始工作了,金发年轻人愉快地告辞离去,在关上门的那一刹那,他已经忘记了应该由帕尼诺继续给他带路的。

搭下金属的锁,有一声卡嚓的轻响。

身材高大的院长从门边转过身,看着那头的帕尼诺。阳光从窗口照在他红铜色的长发上,又让白皙的面颊变得无比红润。一种灼热的东西从安特维普神父的胸腔弥漫到全身,他眼珠的颜色变深了,一步一步地朝少年走过去。

“你在做什么?”低沉的声音里饱含着怒气,大手一下子扼住了男孩儿纤细的脖子,“别以为我没有看见你的小动作,你又想勾引他,对不对?”

美丽的脸蛋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帕尼诺又畏惧又惊恐地回答:“……没有,神父……”

“你有!”这个男人狠狠地抓着美丽的头发扳过他的脸,“看看,这双眼睛,这个鼻子,这张嘴……你确实有诱惑别人的能力!”

“对不起……”少年难过地呻吟着,紧紧皱起了眉头

“你这条地狱的蛇,你会让人犯罪!别露出这副表情,你这个魔鬼!你是故意做出无辜的样子吧?都是你!都是你……”院长的呼吸几乎烫伤了少年的皮肤,大手在皮肤上留下了红红的印子。

“你会让我堕入地狱,你的使命就是这个!对不对?”他一巴掌打在帕尼诺的脸上,少年的头碰到地板,额角上留下一片淤青。院长撑着桌子平复自己的呼吸,然后转头看着那个纤瘦的身影,他俯趴着,身体扭曲,腰部弯出迷人的曲线。院长拉开书桌的抽屉隔层,里面有一条乌黑发亮的皮鞭,像毒蛇一样盘踞成圆圈。

“我知道,从第一眼看见你我就知道,你是撒旦的使者,你是上帝给我的考验……”他有力的双手缓缓地拿出皮鞭,抖落,“我要抗拒你的引诱,我知道该怎么样做……你这个妖精……脱掉你的衣服……”

少年爬了起来跪在地上,慢慢脱掉麻布衣服,洁白的身体渐渐赤裸,光滑的皮肤上赫然布满了伤痕,新的旧的层层叠叠。

“啪!”

第一下准确地落在他背上,红色的鞭痕很快就肿得如小拇指粗细,接着又是第二下、第三下……很快,细小的血珠儿飞溅出来。

帕尼诺跪在地上,牙齿咬得紧紧的,他不用回头也知道背后男人的脸上带着怎样疯狂的表情,那扭曲痉挛的肌肉看起来一定像个鬼!

他使劲咬着牙齿,如同过去两年一样忍受着相同的疼痛。他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可以扛过来了,不会像第一个晚上一样昏死过去。他坚持的时间越来越长,这是以往费迪南德

裴波利永远做不到的事情——那个小男孩儿,他在最痛苦的时候选择沉默,就好象是一只闭合的蚌,拒绝接收外界的一切。因为他给了自己和上帝最后一个机会,最后一次把全然的信任交给他。他放弃一切地祈祷:希望得到活下去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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