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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旦之舞(出书版)(31)

“坐下吧,乔万尼。”阿尔方索笑眯眯地为他的近卫队长斟满了一杯葡萄酒,“别着急,慢慢来,你要详详细细地把一切告诉我。”

街上有醉汉用公鸭似的嗓子在唱歌,那声音跟旷野上嚎哭的狼比起来稍微好那么一点点。幸亏在这条快要出城的路上,行人已经非常稀少了,暗处也只有些东倒西歪的影子。

雷列凯托警惕地看着四周,随时注意是否有不稳的迹象。

他们应该尽快赶回营地,但队长却像是在思索什么,走得很慢。护卫几次想提醒前面的人,最终又放弃了;因为凭着跟随阿坚多罗几年的经验来看,此刻打搅他是非常不明智的。

红铜色头发的青年正在猜度阿尔方索的举动。他从与国王陛下的会面中可以肯定,那个黑发男人确实很想取得他的支持,所以才答应了他”平等合作”的要求。但是后来的动作又表示什么呢?阿尔方索似乎是想亲吻他,但最终又硬生生地煞住了。

一想到这点,雇佣兵首领觉得皮肤上恶心的战栗传遍全身,胸口仿佛堵着东西,胃部剧烈翻腾。背后的伤痕在回忆中开始发热,阿坚多罗能感觉出男人的对自己的欲望,这是他比任何人都要敏感的地方,也是让他开始疯狂地诱因:上一次——也记不得是什么时候——一个小领主对他做出了这样的暗示,当天晚上就被他装进口袋里,用两匹马活活踏死了。

可是他现在不能对那个男人这样做,他还需要他。在最可怕最黑暗的地方他能够忍受整整两年,怎么会在一两个月之内变得性急?他不想又树立一个敌人,现在他还必须摸清乌尔塞斯侯爵的底细,拿到他的支持——

“大人!”留络腮胡子的护卫突然指着前面叫道,“看那儿,好像是分队长!”

阿坚多罗抬起头,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骑着马朝这边过来。他微微皱起眉头,借着明亮的月光眯起眼睛:“佛朗西斯科,他怎么来了?”

“嘿!”栗色头发的青年冲他们挥挥手,催动坐骑跑了几步,“真没想到在路上遇到你,阿坚多罗。”

红铜色头发的青年挑了挑眉:“佛朗西斯科,你怎么在这里?”

“就是要找你啊,听说你去‘金蔷薇'了。”佛朗西斯科笑着走近他的兄弟,让两匹马并行,“我下午就在尤利乌斯的小队那儿等你从王宫出来,没想到你居然直接回营地,我赶过去以后又听说你进城了,真是让我两头跑。”

“发生什么事了?”阿坚多罗诧异地勒住了缰绳。

栗色头发的青年神秘地弯起了嘴角:“别紧张,好消息哦。是关于那位一本正经的侯爵大人,我找到了你想要的东西……”

雇佣兵首领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我得说你真是个天才,佛朗西斯科,没有人能干得比你更出色了!

“那当然,否则你怎么离不开我?”青年大言不惭地裂开嘴。

“是的,‘哥哥',我完全同意。现在您还是好好把您查到的内容告诉我吧。”

佛朗西斯科收敛起玩笑的态度,说道:“这是我今天中午才得到的消息,阿坚多罗。前段时间我让一个士兵装成小贩和侯爵城堡里的厨子搭上了关系——他们都是萨丁尼亚(注1)的老乡——然后那个士兵回来告诉我,乌尔塞斯侯爵阁下可能是整个那不勒斯最富有的人了:他几次看到侯爵和他情妇们的丝绸衣服堆满了洗衣盆,还有装美酒的罐子,全是彩色的瓷器和金银。啧啧,如果没猜错,我估计这个男人过得比女王还奢华。”

“他的钱就是用来干这些了?”

“恐怕还有别的,比如赌博……卡拉德林——就是那个士兵——他说曾经看到有一两个操法国口音的商人偷偷地在晚上去和侯爵碰面,然后带给侯爵一些箱子,他曾经溜到储藏室看过,那里面有很多赌具。”

阿坚多罗冷笑了一声:“有意思,怪不得他这么缺钱。看来那个男人实际上是路易埋在那不勒斯暗处的眼线吗?”

“这是最有可能的。”

“是啊,他被安茹公爵套住了,表面却处于中立,这样说出的话实际上远比那些公开的亲法贵族有分量,更能影响女王。路易的这步棋子用得非常妙呢!”

“还有……”佛朗西斯科压低了声音,“听说每次法国人来过之后,侯爵都会大发人到大主教的住处去。”

“这么说来他还负责帮助路易讨好教会?”

栗色头发的步兵队长点点头:“这对他自己也会有好处!因此你要他一起来赶走阿尔方索他是求之不得的。但要防备的是,他也不会允许你的权力无限制扩大,否则将对他的法国主人形成威胁。”

“所以现在我们对他施加的压力还是不够的。”阿坚多罗眨眨琥珀色的眼睛,“看到他的女儿贝娜丽斯了吗?”

“当然。那位小姐真不像是侯爵阁下的孩子,非常娴静善良,而且很虔诚,除了上教堂,平时很少出门。如果不是因为腿有毛病,早就嫁出去了。乌尔塞斯侯爵非常喜欢她,这或许跟她的母亲早亡有关系,他好像为她许诺了一大笔的嫁妆呢。”佛朗西斯科用手肘捣了捣身旁的红发青年,“怎么样?听说在今天下午的聚会中你已经认识她了?”

“嗯。”阿坚多罗没有否认,“是个单纯的女人,很漂亮。”

“哦,上帝啊,你的运气有多好!”

“是啊,把这位小姐握在手里就能牵制侯爵,就算是赶走了阿尔方索他也不能跟我翻脸。”雇佣兵首领的脸上露出了充满恶意的微笑,“太好了,看看,上帝一贯眷顾我。”

远处隐约传来了第二遍晚祷钟(注2)的声音,雷列凯托提醒道:“得快点回去了,大人。”

“嗯。”阿坚多罗点点头,又想起了什么,“对了,佛朗西斯科,你知道贝娜丽斯常去的教堂在哪里吗?”

“啊,离城堡不远,就是侯爵采邑内的小教堂,里面只有一个叫做安东尼的中年神父。”

“是吗?”红铜色头发的青年眼睛里闪过狡黠的光芒,然后夹紧了马肚子,“走吧,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当三个人骑着马朝城外的营地赶去时,他们并没有料到在身后的”金蔷薇”酒馆中,阿尔方索也得到了几乎差不多的消息,而且留着大胡子的乔万尼

卡萨男爵在最后还补充了一点他自己的猜测。

“你说阿坚多罗斯福查也派出了密探?”黑发的国王皱起眉看着面前的近卫队长,诧异地问道。

“是的,陛下。我的部下确实看到那个跟厨子很亲近的小子换过衣服去了雇佣兵的营地,然后佛朗西斯科斯福查就赶到了城里。”

“看来尊敬的雇佣兵队长已经和我们一样了解了乌尔塞斯侯爵的小秘密。他还真像只狐狸,暗中弄出这么多小动作。”阿尔方索想了想,“男爵阁下,那些法国商人已经离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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