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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重纱舞(出书版)(52)+番外

“抱歉,”阿莱克斯冷漠地转过脸,“我不知道你还兼任义务辅导员。”

莫里斯·诺曼眼睛里很快闪过一丝怒气,但他并没有发作:“我搞不懂你为什么这样排斥我介入,阿莱克斯,这对你而言并没有坏处,我也许可以提供有用的线索——”

“不,莫里斯!”黑发的警探有些粗暴地打断了他,“我觉得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绿眼睛的男人错愕地看着生气的阿莱克斯,对他的坚持己见无法理解。他还从来没有看到过阿莱克斯如此地不耐烦,他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恋人会对一个合理的要求有那么大的反感。

莫里斯·诺曼看着黑发的男人,他很遗憾他们还没有达到亲密无间的程度。“好吧,”他挫败地选择了放弃,“我想你有资格这样说,探长。我不能指责你的忠于职守,但是我确实对此非常不能理解。”

“你很多事都会难以理解,包括我为什么坚持要一个人回去见我的父亲。”阿莱克斯轻轻地把烟灰抖落在金属烟灰缸里。这慢条斯理的调子却让莫里斯·诺曼猛地想起了他们提前结束假期的原因——那是一场更早的争论。

莫里斯·诺曼心头的那一点怒火很快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沮丧和无奈。他在一瞬间有些明白:他们需要克服的问题还很多……

(二)

阿莱克斯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打了个喷嚏,他觉得鼻子里像塞了两个棉球,脑袋也隐隐发痛。

恐怕还是感冒了!他一边穿衣服一边想,然后摇摇晃晃走向浴室,在经过客厅的时候他看到桌子上有一枚亮晶晶的东西,皱着眉头拿起来一看,原来是大门的钥匙。他愣了片刻,然后紧紧地攥在手中。

黑发警探匆匆忙忙洗脸刷牙,随便找了两片阿司匹林吞下,又照常出门去了,不过他临行前特地将那把钥匙放在了贴身的口袋里。

来到警察局的时候,他的老搭档本杰明·鲁伯特正啃着一个鸡肉卷儿看现场照片。这个身高六英尺的大汉却有一双仓鼠一样善良的栗色眼睛,说话的时候非常和气。几个月前他因为追嫌疑犯的时候摔断了腿,在医院里躺了很久,因而也错过了“莎乐美”的案子。他为此感到很遗憾,同时又为阿莱克斯能顺利解决它而高兴。这次的杀人案让他沉寂的警察血液又开始沸腾,他就好像被关得太久的公牛,浑身都憋着力气。

阿莱克斯笑着在他面前坐下,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本杰明·鲁伯特冲他笑了笑:“没有财物上的损失,首先可以不去考虑抢劫杀人的可能性了。”

阿莱克斯伸手从相片下面把一叠材料抽出来:“你都读完了?”

“嗯。”本杰明·鲁伯特把最后一截鸡肉卷儿塞到嘴里,然后拿起咖啡一口气灌下来,“你昨天弄到的资料很详细,咱们的受害者是个难得的乖孩子。”

阿莱克斯点点头:“的确,昨天见到他的父母我就觉得,他们和我想象的一点儿也不差。失去儿子对他们来说就像是世界末日。”

两个人都感到有些沉重——坚尼·哈里维的父母是一对普通的中年夫妻,在堪萨斯共同经营着一家花店,这个英俊、能干、聪明、善良的儿子是他们的第二个孩子,也是唯一考上大学的一个,家里的人都相信他会成为出色的新闻工作者。这突如其来的噩耗让全家都陷入了极端的悲伤和震惊中,他们赶到纽约的时候神色憔悴,显得非常苍老。

阿莱克斯觉得他每次接到案子,最无法忍受的部分就是面对受害者家属,他们的哀痛和期待会让黑发的警探感到自己肩上异常沉重。

阿莱克斯翻开打印的资料,受害者从别针下的照片上望着他:那是一个有着深褐色头发的年轻人,轮廓柔和,目光中带着活力和希望,好像时刻都准备对生活微笑。

黑发的警探又随手拿过案发现场的照片:坚尼的尸体斜靠在厕所里,红色的羽绒外套被扒下来扔在地上,他的脸部肌肉扭曲,紧皱眉头,发紫的嘴唇和伤痕累累的指甲都显示出他临死前的痛苦。阿莱克斯想起自己和本去鉴证科的时候,还看到了这个男孩儿尸体上有更多的伤痕,按照米勒医生的说法就是“一个有SM癖好的凶手想尽了办法要从他身上得到高潮”。

“我说,阿莱克斯,老伙计。”本杰明·鲁伯特敲了敲桌子,打断他的回忆,“现在咱们基本上找到了死者的大体情况,验尸报告也出来,应该去跟他周围的人聊聊看了。”

阿莱克斯点点头:“这个案子没有目击证人,我们只有从和他关系亲密的人那里下手。”

大个子本杰明摊开手:“这个孩子的朋友不少,男的女的都有。他到底是同性恋还是双性恋?”

“他最常接触的人都有谁?”

本杰明·鲁伯特想了想:“有三个比较亲密的,一个是学油画的女孩儿,叫做苏珊·唐纳,也是他的合租室友;一个叫做泰德·阿姆斯特朗,是他的同乡,学化学的;还有一个叫做卢克·布莱恩。咱们先去找哪个?”

阿莱克斯翻了翻这三个人的地址,在心底叹了口气:“那就先去找苏珊·唐纳吧,她和受害人租的房子就在华盛顿广场附近。”

昨天晚上没有下雪,地面上的雪都早被清理干净了。空气中虽然有残留的寒气,但是因为有淡黄色的太阳怯生生地从云层后面探出头,感觉上还是稍微暖和了一些。

莫里斯·诺曼手里捏着一杯热咖啡,和一个头发胡须都雪白的矮胖老人慢慢在华盛顿广场上散步。

“上次你告诉我说你恋爱了。”老人笑呵呵地问道,“莫里斯,你都快把我这老头子忘了吧?”

绿眼睛的男人摇摇头:“汉斯,很抱歉我没有按时去诊所,上周我和阿莱克斯去渡假了。”

“那个警察?”汉斯·马丁医生笑了笑,“莫里斯,我祝贺你,他是个很认真的男人。”

“啊,是的……有时候太认真了。”

老人用柔和的目光了看他:“怎么,有问题了吗?”

莫里斯·诺曼看着自己的朋友和辅导医生,苦笑道:“汉斯,有时我无法确定,是不是我性格中的缺点会无意中让阿莱克斯感到焦躁。他……从上一个案子之后就十分抗拒我介入他的工作……”

“比如?”

“我们吵架了。他要求我不要过问这次的案子,而实际上他知道我可以提供一些东西,那对侦破工作有帮助。但是他拒绝了,并且……并且为此发火。”

老人喝了一口热咖啡,然后和莫里斯·诺曼在广场边的长椅上坐下来,看着结冰的喷水池。他满足地砸砸嘴,好象廉价的咖啡也美味无比。

“莫里斯,你还是老样子。”马丁医生用戴着羊皮手套手掌转着纸杯,淡淡地说道,“告诉我,你是不是遇到这样的情况就会下意识首先认为是自己的错?”

绿眼睛的男人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