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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诱因(25)

席钧奕笑弯了眼,认识他至今,谢昱都不曾见钧奕这样笑过,他不禁怔怔地看着钧奕的笑颜,明明是这样的好看,却透露出罕见的脆弱。

像是“鲁伯特之泪”。

坚不可摧,却又经不起手指的轻轻一捏。

就听钧奕道:“你真好,跟真的谢昱一样好。”

“真的谢昱一点都不好。”谢昱再也没忍住,他真真切切意识到就是自己将钧奕伤成了这样,他根本不可能再认同这句话。

“不准你说他不好,他对我很好很好的。”席钧奕却像个孩子一样反驳,他的凤眸都瞪圆了,还凶凶的,好似如果他再多说一句“谢昱不好”就要炸毛一样。

“好好,你说他好就好。”谢昱只能顺着他的话安抚。

席钧奕垂下眸,认真地掰起手指头,一一细数道:“他会给我做好吃的,会跟我说话,会陪我画画,他工作都会带上我,还总是夸我。”

谢昱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就听席钧奕又道:“他还说喜欢我,追了我好久,我实在拿他没办法,就对他说,我们还是做好朋友更好,做情侣的话,我会很贪心的。”

谢昱闻言一愣:“你这样跟他说的吗?他怎么回答的?”

“他说好呀,他也喜欢我做他的好朋友。”席钧奕这样说着,又特地补充了一句,好似是在说服自己:“好朋友也好的,情侣会因为吵架而分手,朋友就不会,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谢昱听得眼眶都红了,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曾经自己提出的“分手”会在钧奕心里造成如此巨大的影响,钧奕回来后执意只做朋友,除了心理因素,恐怕和此刻的记忆混乱也有关,可是钧奕他到底在医院里做了什么样的治疗,才会令记忆如此混乱不堪?

难道……只有这样钧奕才不会觉得痛苦?

谢昱听的一颗心稀碎,他看着眼前的席钧奕,小心翼翼地问他:“你很喜欢谢昱吗?”

“喜欢呀。”席钧奕承认。

“那你想不想跟他在一起,比朋友要好的那种。”谢昱又问。

“你是说情侣吗?”席钧奕满怀希冀地看着谢昱。

“嗯。”

“想呀。”

“那……我帮你把他带过来好不好?”

席钧奕闻言瞪大了眼睛,好半晌才说出了拒绝的话:“你别这么做,这样做不好。”

“为什么不好,万一他也想过来陪你呢?”

席钧奕明显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摇了头说:“还、还是算了,他有他的生活,我们不要打扰他。”说到这里,他的眼眸黯淡了下来,支支吾吾地又道:“而且……而且我看见他,会觉得不舒服……”

果然!

谢昱只觉得心脏瞬间紧缩了起来,他拼命压抑着心里的难受问钧奕:“他……为什么会让你觉得不舒服?”

席钧奕有些难过地道:“每次看见他,我都会有种呼吸困难的感觉,胃也不舒服,就很紧张,会焦虑到惊恐,很想做点什么疯狂的事,医生说谢昱是我发病的诱因。他是负诱因,医生要求我远离他。”

闻言,谢昱心疼的一塌糊涂,他苦涩地问:“那……你怎么不远离他?”

“我答应过他我们继续做好朋友的,我答应了他,我不能食言。”席钧奕喃喃地道。

谢昱被席钧奕这句话生生地激出了泪来,他从小到大都没有哭过,他不知道原来当一个人难过到没有办法的时候,是真的会哭的。

他的眼泪此刻一点都不受控制,从眼睛里就这样流了出来。

汹涌而又滚烫。

第24章 MECT

“你怎么哭啦!”席钧奕愣道:“你别哭啊,谢昱从来都不哭的,不哭不哭啊。”

席钧奕有些笨拙地想给谢昱擦眼泪,但他看着谢昱的脸,又微微出了神,好像有些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个跟谢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会在他面前哭。

谢昱眼中的席钧奕变得有些模糊,他心里千头万绪,最终都汇聚成那一天对钧奕说出口的“分手”两个字上。

如今他琢磨不清钧奕的思绪,钧奕给他的感觉好像忘记了不少事,记忆也有些模糊,但却将“好朋友”这一条时刻铭记在心里,莫不敢忘。

这才是让谢昱觉得最心疼也是最后悔的。

席钧奕稍稍挪近了一点距离,伸出手虚虚拍着谢昱的后背,安慰他道:“别伤心啦,要不你跟我说说有什么伤心的事,说出来就好了。”

谢昱摇了摇头,用手压了压眼睛,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然而依旧止不住语声里的哽咽,说:“没事,你饿吗?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席钧奕摇摇头:“我不饿,没什么胃口。”

“那你想做什么?”谢昱看着他问。

席钧奕避开视线,不去看那双湿漉漉的桃花眼,回答:“我想睡一会儿。”

“那你去睡。”谢昱说。

席钧奕点头,走进卧室之前,还是忍不住回头又看了谢昱一眼。

这一眼的感觉,就像是知道自己醒来以后他一定会消失似的。

但最终席钧奕未曾再与谢昱多说一个字,径自换了睡衣躺到床上,很快就昏睡了过去。

谢昱几乎能猜出席钧奕之前的半个月应该是去住院了,陆明不清楚席钧奕的情况,因此才会以为席钧奕或许只是去医院照护亲人,这也是由于陆明并不知道席钧奕是从孤儿院里出来的缘故。

陆明的侦探朋友和谢昱之间针对席钧奕的调查,陆明是不知道其内容的。

这涉及席钧奕的隐私,谢昱没有告诉陆明,侦探的职业素养当然也会为客户保密。

谢昱就不一样了,他不仅知道席钧奕从家里逃出来之后就没有再回过家,更是亲身体验过席钧奕一年前后的不同和异常,对他心理问题的猜测以及如今所发生的一切都能让他轻而易举得出这个结论——之前十五天,钧奕应该是在医院里。

谢昱上网搜索第六医院的就诊指南,并且寻找相关科室的住院部,找到电话并拨了过去,以席钧奕朋友的身份询问是否有“席钧奕”这位病人在住院。

他从神经内科问到心身医学科,又问到临床心理病房,最后在精神疾病康复中心的住院部确认了席钧奕刚出院的消息。

进一步的信息医院是不会透露的,但谢昱询问过去的两次住院时间却是准确的,接电话的护士查到之后对谢昱表示席钧奕的确有两次住院史,一次长达一年,一次是十五天,白天刚办了出院手续,如今已经离开了医院。

谢昱的心彻底沉了下来,接电话的护士忽然问谢昱:“说起来他的家属好像一次都没有出现过,你是他的什么人啊?”

“我是他的朋友,我最近才知道,他一直瞒着我生病的事。”

“这样啊,那难怪,他是我们病区里最乐观的病人,很少有病人像他这么积极配合治疗的。”

“他……很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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