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赔罪(56)+番外

“喝点热汤能舒服些,晚上再泡泡脚,不碰冷水就没事了。”

“我知道,别说啦,要被人听见了!”

菁娘笑,想她脸皮薄,就没说了,往炉子里添了几块炭,将屋子烧得更旺了些。

施绵用勺子饮下半碗甜汤,看看外面纷纷雪花,小声问:“他们怎么没有啊?”

不必想也知道“他们”是指严梦舟与十三,菁娘笑道:“这哪能一样,男孩子长大后通常骨架更大,开始长喉结和胡须,你瞧师父和袁先生是不是一把白胡子?”

施绵又想起严梦舟的肩背,喉结她也看见过,就是胡须没有。

她在脑中将东林大夫的白须挪到严梦舟下巴上,脸一皱,嘟囔道:“长胡须丑死了!”

菁娘失笑,当她初长大的姑娘对这些过于敏锐。

晚些时候,几人聚在一起开膳,施绵借口累了没去,早早洗漱后上了床。

睡的早醒的也早,开窗时雪花继续飘着,施绵在高高的小窗口看见严梦舟与护卫例行比武。这么多年来,每日都是这样,施绵没见他断过一日。

她瞧不出输赢,到那边收了手才合窗去洗漱更衣。

去见严梦舟,她不自在。不去见,一个人待着很无趣,也很反常,往日她可不这样。

施绵磨磨蹭蹭半晌,与菁娘说了一声,去了东林大夫那。

院子里,严梦舟在观察角落里开辟出来的小药圃,药圃边缘种着几株茶花和野蔷薇,都是这些年陆续从山里移植回来的,有几朵迎着风雪也开得艳丽。

严梦舟慢声开口:“一大早就在上面偷看我练武,是今日没有不舒适了?”

施绵乍然红了脸,“你又提这个!”

突如其来的气恼让严梦舟紧眉,“怎么不能提了?小时候也不见你讳疾忌医,现在娇蛮个什么?”

施绵扭头就往回走。

走到庭院门口停步,一回头,差点撞到严梦舟身上。她脚尖抠地,把严梦舟往后推,质问他:“跟着我做什么?”

严梦舟道:“京中有天山雪莲的音信,你师父不是说缺这个?我带你去京城寻药,顺道带你玩玩。放心,安排了人伺候你,饿不着,冷不着。”

施绵许多年未进京了,有点心动,犹豫会儿,问:“几时去?”

“午后?”

“不行。”施绵这几日都不敢外出,商讨道,“三日,不,四日后再去。”

严梦舟指指雪地,让她考虑化雪天行路不便。

再不便,施绵也不肯这时候离开小叠池,没脸与严梦舟说是来了癸水,她只能任性道:“那我不去了!”

严梦舟不再说话,只用眼神发出质疑。

他这个模样太有攻击性,最让施绵不舒坦。

施绵被看得心中发紧,目光偏转落在他下巴上,看见下颌骨锐利的弧线,下巴很光滑,整洁干净。

昨日与菁娘的对话响在耳边,再看严梦舟的下巴,施绵心头一寒,气得又推了他一把,“你丑死了!”

她提着斗篷跑开,留在原地的严梦舟愁眉紧锁。

回了屋中,他问十三:“我长得丑吗?”

十三刚听东林大夫唠叨完医者仁心、救死扶伤之类的话,头脑正发懵,听了这话立即精神了,震惊道:“你问我?你指望从我这抹了蜜的小嘴里听见什么好听的话?”

“……”严梦舟换了个问题,“小九怎么总发脾气?问她有没有不适,她竟上手推我。”

十三摊手:“吃饱了撑的,打一顿就好了。”

严梦舟给了他一个冷眼,琢磨片刻,跟着施绵出去了。

他得把施绵的异常弄清楚。

“十三啊。”空寂的房间中,东林大夫忽然喊了一声。十三当他又要念叨那些无用的话,抱头捂紧了双耳。

东林大夫捋着长须,望向十三的目光满是怜悯,摇头叹气:“你可真是个大傻子。”

第36章 逼问

施绵红着脸跑回来, 心慌意乱,经过篱笆时脚下滑了一跤,跌坐在雪地上, 狼狈极了。

幸好菁娘与贵叔在屋后修篱笆没看见, 她爬起来揉揉摔疼的地方, 急匆匆上了竹楼,脱了外衣躺回床上,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很快,有人上楼来了,沉重的脚步声停在她房门口。

施绵屏息, 听见严梦舟在门外道:“不去就不去,推我做什么?我没脾气吗?”

施绵当他是来哄自己去京城玩的,心里头想的都是怎么应付过去,没想到严梦舟是来算账的。

这是严梦舟从来没做过的事。

施绵有点委屈, 拉下锦被向着外面道:“那你骂回来好了!”

外面的严梦舟疑虑更重,过去他给施绵做牛做马, 时而会联合十三挤兑她一两句, 施绵都是直白地说不许他与十三联手, 这会儿怎么甘愿被骂了。

怎么都想不通她是出了什么问题, 严梦舟在门外站了会儿, 道:“隔着门骂不痛快, 我要当面骂。”

扣了两下门, 他上手去推。

屋中的施绵一下子慌了,裹着锦被坐起来,高声道:“你不能进来!”

按理说一个已及冠的男子是不该随意进出姑娘的闺房, 严梦舟以前也与施绵说过男女有别, 这会儿他脑子里却没这个理念束缚了。

这些年总带施绵外出, 背得多了,就觉得施绵还小,进她屋中也不是一次两次。

他自知没有龌蹉的心思,在屋里当面说个话有什么关系?也省得在外面冷着施绵了。

施绵以前也没这个防心,年前还让他进了一次,现在一想着他到了自己闺房里,就浑身难受,有一种私隐被人强行窥探的错觉。

都是从有癸水那刻开始改变的。

菁娘教了她许多,要防寒啊,不能碰冷水之类的,还有上衫紧了就是该换了,隔不久就得重新量尺寸裁新衣,尤其是贴身穿的,不能因为羞涩就不吭声。

她还知道,原来只有姑娘才会一直穿着那样的小衣裳,男子不会。

“我的房间,不许你进来!”施绵焦急地重复。

她新裁好的贴身衣裳、来癸水时要用的东西都在里间衣橱里,没藏很深,不能让严梦舟瞧见了!

严梦舟将开了一半的门板合上,道:“那你出来。”

施绵下榻穿好外衣,对着铜镜确认衣着没有不妥后,慢吞吞到了门边,沉重地打开了条门缝,入眼就是严梦舟的身影。

他低头从缝中看来,“你不会是打算就隔着门缝与我……”

“啪”的一声,严梦舟话没说完,房门当着他的面无情甩上,不露半点缝隙。

严梦舟:“……”

门板后,施绵深深吸气,握了握拳头,重新打开门,道:“去下面说,还有,以后不许你到楼上来。”

严梦舟一言不发地转身,步伐跨得很大,施绵才下了几层木阶,他已到了下面的厅堂中。

施绵过去坐下,捋好裙摆,嗅见糖水甜味,看见了炭炉上热着的桂枝姜糖水。这几日菁娘变着法的煮补血气的汤水给她喝,就放在厅中炉子上热着,以便她难受了随时都能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