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赔罪(164)+番外

小郡主哇哇大叫,从他怀里扑腾回施绵身上。

施绵接住她往里挪,给严梦舟让出了位置,问:“出了什么事吗?”

“皇兄派人送来了书信,说有几个外邦使者前去拜见,其中蛮夷人提起了他们的镇国之宝,皇兄问能不能还给他们。”

施绵迷茫了下,等他熄了烛灯,看见床帐外的透着朦胧柔光的灯罩,才想起那里面是一颗能发光的珠子,叫做月珠。

当初离京前,严梦舟与新帝提了个要求,就是把这东西讨要了回来。过去太久,施绵都快忘记它的来历了。

“那就还回去吧,留着也没用。”施绵不太在意。

严梦舟在床榻外侧躺下,不悦道:“我送你的东西,你就这么不在意?”

施绵转头瞅了他一眼,那是他的东西吗?

她轻哼了声,转过去抱着小郡主玩闹。

被忽视的严梦舟独自躺了会儿,忽然支起上半身压在她侧着的肩上,问:“我身上香吗?”

施绵闻也不闻,故意道:“你臭,你习武之人爱出汗,臭死了。”

“就知道嫌弃别人,你不出汗吗?你身上不也常常……”严梦舟说着,用指腹在施绵单薄的寝衣衣襟口抹了一把,手指递到施绵眼前,道,“……汗涔涔的……”

施绵才沐浴过,身上干净得很,严梦舟手上什么都没有抹到。

她少汗,夏日里有冰,会热到汗水淋漓的程度,只有在情动迷失自我时。

那时候,她身上的汗水可不止是她一人的……

施绵脸颊一热,拍打开严梦舟的手,斥道:“不许在女儿面前说这个……”

然而小郡主根本听不懂,她坐起来往严梦舟身上闻了下,说道:“臭臭。”

说完快速躺下,凑到施绵耳边,用两只手捂住她耳朵偷偷道:“爹爹不臭,我骗他的。”

说的是悄悄话,声音却大到每个人都能听见。她还在窃喜,藏在施绵怀里捂嘴笑。

严梦舟伸手捏捏她的脸,道:“大人说话,你小孩子不能听,快闭眼睡觉。”

小郡主不肯睡,一会儿摸施绵的头发,一会儿趴到施绵身上看严梦舟睡着了没。

最后是施绵先起了睡意,觉得可能要撑不住了,让所有人禁言,抱着小郡主开始哄睡。

不知过了多久,严梦舟听见了平缓的呼吸声,他收敛气息往里侧一看,对上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再看施绵,已经合眼睡熟了。

严梦舟轻声问:“怎么还不睡觉?”

小郡主手里捏着施绵的一捋长发,道:“不要睡!我想玩!”

严梦舟叹气,把施绵的长发从她手中抽出,掐着小郡主的胳肢窝把她提到帘帐外,抱着她来回走动着,轻拍着后背催睡。

待小郡主趴在他肩上睡着了,严梦舟又抱着她多走了会儿,才送回床榻里侧。

放好小郡主,他再把施绵往外抱。

施绵睡眼朦胧地睁眼,看见是他,没能扛过浓浓睡意,又陷入睡眠。

最终,宽敞的床榻在中间空出了个位置,严梦舟躺下,先给里侧的小郡主盖好寝被,再翻过身搂着施绵闭上了眼。

严梦舟没立刻睡着,他在想明日要给皇兄的回信。

那颗月珠被拿来做了好几年的烛灯,早已是他的东西,他是不愿意还回去的。

除了这事,还一事他没和施绵说,京城来信还提到了严皇后——现在的严太后。

据说她的疯病好了很多,现在已经能认出长子,但是精神混乱、身体衰弱得厉害,可能活不久了。

景明帝卧榻数年,已在三年前去世,现在严皇后也时日无多了,只想在临走前见严梦舟一面。

如今想起生父生母,那些残忍的画面和辱骂恍若隔世,没能在严梦舟心里激起一丝波澜。

就像施绵曾说过的,对方于他而言仅仅是印象不佳的故人,他并没有愤怒、憎恶的情绪,更没有悔恨之意。

不重要的故人而已。

严梦舟不愿为无关人耗费心神,能让他上心的,只有此刻怀中和背后的妻女。

做了决定后,严梦舟琢磨起城外庄园的事,想得入神时,“咚”的一声,一个重物砸在了他脖子上。

他回神,手臂从施绵腰上收回来,在脖颈处摸了摸,认出那是小郡主的脚丫子。

严梦舟身躯不动,背着手在身后摸索了会儿,在自己后腰处摸到另一只脚。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坐起来一看,里面原本平躺着的小郡主上半身没动,两条短腿快折叠起来了。

这睡姿也太不老实了。

把小郡主的腿拉回去,她闭着眼呜咽了起来,严梦舟只好给她拍背,把她哄好了,再摸摸她淡淡的眉头,给她盖好寝被。

翻身抱住施绵,施绵也有了点儿反应,迷糊问:“……又踹人了吗……”

“嗯。”严梦舟答着,蹭蹭她额头,在她嘴巴上亲了一口。

施绵无意识地回应,让这个睡前简单的亲吻变得绵长旖旎,许久才彻底结束。

严梦舟终于有了困意,拥着施绵再次闭眼,睡意涌上来的前一刻,他记起与施绵第一次见面时,那条飘到他手背上的朱红绢带。

那会儿施绵才九岁,喜欢梳双髻,总在发髻上绑着红绢带。

那是最美的鲜艳红色。

他该在那时张开手掌,抓住那条天意指引而来的绢带的。

他错过了,但所幸,一切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