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赔罪(55)+番外

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严梦舟的后腰与肩背,那两处怎么看都与记忆中有很大差异,完全不是从前背着自己的那样。

施绵莫名暗恼,道:“别这样与我说话。”

严梦舟回头,眉峰皱起,“我怎么与你说话了?”

第35章 没有

回到小叠池后, 严梦舟正常与所有人交谈,寻常对话并不会特别注意语气,听施绵不悦, 不由得怀疑是自己什么时候不经意惹到了她。

毕竟施绵很少闹脾气。

他发自内心地问施绵自己哪里不对, 问完后, 凝目看着施绵等她回答。

落在施绵眼中,他眉心拧起,压在浓眉下的双目黑沉,居高临下地俯视过来,直透人心, 是在强硬逼问。

这让施绵不安,她不喜欢严梦舟反问的语调,也不喜欢被这样俯视,下意识地想往后退, 身子刚晃动一下,觉得这样是胆怯, 强撑住没有动脚。

下一瞬, 见严梦舟手臂在桌面上一撑, 眨眼间跃过窄桌到了她面前。

施绵只觉眼前一暗, 宽肩长臂骤然逼近, 陌生的味道挟着未尽的风雪寒意铺天盖地而来, 如雪山崩裂, 呼啸着滚落到近前,几欲将她压在下面。

她无处躲闪,被抓住了胳膊。胳膊上的手很大, 几乎环握住她整条小臂, 略微带着些力道将她往前拖拽。

施绵站立不稳, 微一趔趄,两手按在了严梦舟上臂。

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她一抬头,正对着严梦舟的下巴。

施绵心头轰的一声着了火,又急又臊,用力推了严梦舟一把,急道:“你凶什么!”

严梦舟神色一顿,缓缓松开她,问:“我什么时候凶你了?”

他凶自己了吗?好像没有。施绵没法回答,咬紧下唇后退,想就这样跑开。

可他俩的动静太大,引得药房另一端的东林大夫侧目。门口,十三正在外面叫骂着拍打衣裳。

这一幕被别人看见了,解释不清楚,就是她无缘无故冤枉严梦舟了。

施绵找茬:“你那么用力抓我手臂做什么?疼死了。”

严梦舟:“菁娘说你今日不适,我看你像是要晕倒,过来扶一把。你不是头晕?”

施绵低着头,沉闷道:“才没有。”

她谁也不敢看,绕着长桌回到药柜前,一声不吭地继续分装剩下的药材。每次回身拿药,都会用余光后瞟,提防着严梦舟再靠近。

好在严梦舟没动弹,只是询问:“你今日怎么怪怪的?”

“没有,我好的很。”施绵语气加重,“你别问了。”

十三在门口将他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遗憾两人没能打起来,走到施绵身边与她一起挑拣药材,怂恿道:“扎他!师父不是给了你几根银针吗,就用那个扎他!”

身边人换成十三,施绵就没有不自在了。

她不理会十三的鼓动,将最后几包药装好,道:“我回竹楼那边了。”

低着头走到门口,施绵无声地回头,眼睫蜻蜓点水般掀起,视线在药房中轻扫一周,掠过严梦舟飘到药柜上,接着眼睫一垂重新低下去,扶着门框袅袅地迈出去,纤细的身姿隐入飘雪中。

严梦舟这才有机会问东林大夫:“她今日到底是怎么不适,脾气这样大?”

东林大夫:“没听她说有不适,是姑娘家耍小性吧。”

严梦舟肯定施绵不对劲,在竹林小径时,菁娘清楚地与他说了,“我家小姐今日不舒适,别带她外出,也别吵她闹她。”

他从未见过施绵这样怪异,不是身体不适,那就是情绪低落了。整个小叠池,除了十三,所有人都是惯着她的。

严梦舟心中揣摩了下,问十三:“是不是你欺负她了?”

“呵呵。”十三讥笑,“是啊,我前日喂她吃了砒/霜,昨个把她打得头破血流,明日还要将她埋进药圃做养料。”

严梦舟懒得理他,看见施绵的斗篷与暖手炉落在窗边的躺椅上,拿着追了出去,到了门外,发现施绵用了好几年的小花伞就支在雪地上。

雪花早已悄然转急,洋洋洒洒,组成如纱似雾的天幕。

严梦舟阔步踏出,在竹林小径中看见了施绵。

她穿着一身绣着红梅金蕊的衣裙,袖口、领口及腰间缀着细细的白绒,长发用银缎与白色绒线缠成两个辫子,低低地垂在后肩。

飞雪被头上密集的竹叶遮挡,有几片从缝隙中零散飘落,停留在她头顶。

往年冬日,菁娘怕她受寒,只要外出必须给她披上斗篷,绝不允许她淋雪。施绵知道自己易病,也会力所能及地将自己照顾好。

这会儿,她却感知不到寒冷似的,立在石径上,手中拿着一节竹枝,将竹叶一片片揪掉,抛在雪地上。

严梦舟站在不远处看了片刻,加重脚步走去。

脚步声惊醒施绵,看见是严梦舟从窄窄的小径上走来,那股异样感又来了。施绵脚尖碾了碾地上的积雪,没有动弹。

严梦舟:“待会儿菁娘看见,又该数落我了。”

十三不爱理施绵,东林先生怪不得,菁娘又舍不得责备施绵,只能逮着伏低做小多年的严梦舟与贵叔数落。

他一步步走近,先将伞与暖手炉递给施绵,再伸手去拍施绵肩上的雪花。将触及,看见施绵的眼神,手掌翻动,改拍为扫。

“碰你一下、说话大声点就是对你凶了?”严梦舟边说边展开斗篷,绕到施绵身后帮她披上,“你小时候都没这么……”

他没找到词来描述,“啧”了一声,道:“越长越回去了。”

他借着披斗篷的动作绕着施绵转了一圈,影子和气息就跟着将施绵围住。

幸好厚实柔软的斗篷为施绵提供了一道屏障,她从里侧用手指抓紧斗篷,低声埋怨道:“谁让你长这么快了?”

“我长得快?”严梦舟复述她的话,话里话外都是质疑。

一起长大的,不是他长得快,那就是自己长得慢喽?施绵在心中揣测他这话的意思,偏着头一看,严梦舟也正看她,眉眼如剑。

那股拘束感又来了。

不等施绵将相汇的目光转开,严梦舟向着她脖颈处斗篷的系缎伸出手。

施绵觉得他的手掌快有自己的脸大了。

“不用系了。”施绵躲避开他的眼神,抓紧斗篷转身,“我去找菁娘了,就这一小段路,到了屋里还得脱下。”

她抛下严梦舟回到竹楼,贵叔正在小叠池边洗竹笋,菁娘在厅屋里琢磨菜色。

屋里摆着炭炉,炉上热着桂圆红枣甜汤,菁娘看见她回来,立马放下手中事盛了一碗出来,问:“还难受吗?”

施绵脸唰的红透了,坐在小炉边难为情地答不上话。

菁娘说她不舒适,不是因为病,而是来了癸水。前两回完全不敢下地,到这一回在屋子里闷得狠了,才小心翼翼地在周围走走看看。

不巧撞见严梦舟回来了。

菁娘回想过去,他一回来就总拐带施绵出去,拦都拦不住。怕他在这时将人拐走,以病做借口提醒了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