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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岭荒城(64)

凌厉问道:“那些小纸人有什麽名堂麽?”

蕲麟魄点头道:“那些小纸人为什麽要贴到陶如旧的身上?这是古代的一种咒术,借由纸人控制他人的行动,基本上,就是将自己的一部分意念附在纸人身上,然後将纸人贴在别人身上,再让自己的意念渗透主宰他人的魂魄。”

“控制?那为什麽我没有被控制?”陶如旧更加迷惑,他低头,想要去看那地上的小纸人,却被凌厉一把揽到了身後。

“你没有被控制,那是因为蕲麟魄将你的魂魄进行了特殊的保护,不是麽?”他解释道,“现在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附入你体内,而你又把花开护在怀里,间结保护了他的安全。”

蕲麟魄点头表示赞同,并补充道:“其实这小纸人的真实面目,与那河水中的戾气类似,它们都是人类的执念所化。白纸人的怨念,来源於海神庙里历代供奉为神子的白子们。他们一方面忍受著来自於家族的压力与痛苦,另一方面又甘心情愿成为压力与痛苦的牺牲品,代代看护著海神庙。如果我们要强行掘开东篱不破的坟墓,恐怕会遭到它们顽强的阻挠。”

听到他这麽说,众人心中又沈重了几分,不约而同地沈默了一会儿,还是蕲麟魄先开口道:“不要浪费时间。”

凌厉随即拍了拍陶如旧的肩膀:“走吧。”

陶如旧还没来得及作出回应,秦华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大家的面前。

(求求,求求大家,不要伤害东篱大哥!)

他跪在地上,抬起头来扯住蕲麟魄的衣袖,顾不得别人是否明白他的手语,拼命比划著。(东篱大哥只是太关心我了,他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你们要责怪他,就该先来处罚我!!)

“你这是做什麽!东篱的事,不需要你来负责任!”

看懂了手语的凌厉,赶忙要将花开扶起来,明白过来的另外两个也过来帮忙。但花开却不知哪里来的大力气,硬生生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愣是不愿起身,更激烈地摆动著手臂,似乎已经是在喊叫。

(没有了东篱不破,我活著也没有意思……你们如果想要毁掉他,那就连我一起杀!)

“凌厉,他说什麽?”陶如旧隐约看懂了什麽。

凌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照样翻译了出来。话音刚落,蕲麟魄忽然扇了花开一记火热的耳光!

他怒骂道:“愚蠢!你以为这样就能够永远厮守吗!”

听见这响亮的耳光,陶如旧吃了一惊,立刻就要去看花开的状况,却被凌厉拦住了。

“等等。”一向维护花开的男人,这时却显得出奇沈稳,“总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陶如旧心中一震,随即又听见了蕲麟魄的喝斥:

“你以为魂魄游荡在天地之中,是永远不会消失的麽?东篱不破亏得有哪些地下水里的戾气支撑,换作普通的幽魂野鬼,魂飞魄散不过是五百年之内的事,你道地宫里的那三个鬼魂为什麽如此急切地要寻找替身?就连我也必须寻找附体的对象,你就安心看著他一点点消失?!”

“不。”他停顿了一下,纠正自己说过的话:“你是看不到他消失的那一天了,因为你的寿命不过百年,百年之後你投胎到了别处,而东篱绝不可能离开这片地下水流去到海岭以外的地方找你。到时候你也不会再记得有他的存在,於是东篱不破就在你所不知道的某个角落,一点点消失!这样的结局,你就满意了?”

秦华捂著被打得疼痛的面颊。

他也明白蕲麟魄的话完全正确,这些都是他从来不敢考虑的事。他不愿让东篱不破消失的,但如果立刻毁了这座海神殿,东篱大哥也会离他而去。这两难的选择,区别只不过是长短不同的煎熬。

万般的犹豫之中,少年不觉泪流满面。他抖著手问凌厉:(你们现在不就是要将东篱大哥赶出海岭麽?这样……他不是一样要消失?)

“但不是你想象的那种消失。”蕲麟魄耐心解释道,“我们是要送东篱不破再入轮回。等他投胎之後,我可以再领你去看他。”

(可是……)

听起来似乎存有一线希望,但花开明白,万一自己真这样做了,与东篱不破这一世说不定就再没有重聚的机会。先不说自己与重生後的东篱不破十六年的年龄差,他甚至不能确定东篱不破是否能够顺利投生为人。

然而另一个方面,如果自己的任性果真导致了东篱不破的消逝,那他也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第47章

任何一种决定都是残忍的分离,却又容不得他再有半分的犹豫。

这时候凌厉走到他身边,安慰道:“事情没有那麽糟糕。或许我们可以将东篱不破的魂魄暂时存放起来,然後去找一举合适的躯体,到时候你们就还可以在一起……”

听他这麽一说,少年眼中顿时显出了一丝希望。与此同时,陶如旧将询问的目光投向蕲麟魄,却得到了一个否定的叹息。

不过当务之急是先将花开稳住。而算算时间,东篱不破很快就会赶来。

四人又在牌坊前面站了一会儿,蕲麟魄交待凌厉看好陶如旧,自己则抓了秦华。一起走回海神庙中。陶如旧从未见过保存得如此完好的古代建筑,心中的一点恐惧早已经被惊讶所取代。若不是凌厉牵了他的手向前,他几乎就会忘记自己是来做什麽的。

绕过影壁走进正殿,昏黄的灯光照亮的依旧是那几件蒙尘的物品。蕲麟魄护著花开,很快就找到了通向後院的小门,然而凌厉手上的灯光,却偶然扫见了一件与刚才大不相同的事物。

“……蕲麟魄。”他低声叫住了走在前面的人,“刚才我们看的时候,那白子身上是不是穿了一件衣服?”

蕲麟魄立刻停下脚步,回忆片刻之後肯定地回答:“有,白色的衣服,看起来很宽大,不像是泥塑。”

凌厉点了点头道:“现在这件衣服不见了。”

陶如旧立刻将手电朝殿堂正中的那两尊雕像照去,左边较矮的那尊确实是一身全白,穿了件贴身长袍,但是一看就知道是泥塑而不是额外穿上去的织物。他正在想著这里面有什麽问题,又听见凌厉说道:“我也记得是一件很宽大的衣服,而且有些破烂……不对,不应该形容成破烂──好像是很多碎片粘合在了一起。”

蕲麟魄立刻联想到了什麽。

“那不是一件衣服。”他说,“那就是我们见过的白纸人,一大片紧紧贴在泥像上面,看起来好像衣服。等到需要行动的时候,纸人们就会从依附的泥塑上脱落下来,就好像出巢的蝙蝠。”

听他说到这里,众人都凛了一凛。忍不住去看自己身上是不是正粘著什麽东西。

蕲麟魄又安慰道:“凌厉的命格我就不多说了,陶陶的魂魄经过上次的事件之後也不会再被外力操纵。所以我们只要保护好花开就不会有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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