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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岭荒城(17)

只是从凌厉那墨镜下面冷冷的笑容看来,这趟行程绝对将会挑战到胆量的极限。

第10章

离开烟雨江南之後走了大约一刻锺,二人便来到了幽冥地宫的门口。

这时候是晚上六点五十分,天色已经有些发暗。远处最後的一抹火烧云像滩血,逐渐渗入大地的尽头。

凌厉与陶如旧一前一後地走著,手里各自拿了电筒。经过门房的时候陶如旧支支吾吾地唱出了从小李那边学来的暗语,严重的跑调引来了凌厉的一阵嗤笑。

过了门房,再朝前走了几步,二人便看见了影壁後头的叉路口。陶如旧自然是要向左走下去地宫,但是凌厉却停下了脚步,一把抓住青年的手臂。

“怎麽样,有胆子就跟我走另一边。”

“那边是远路,会让吕师傅他们久等,我不去。”

陶如旧想甩开凌厉的手,却被对方硬生生地拽著朝右边的小路走去。

“地面上也是有捷径的,只不过他们不知道。”

凌厉指著地面上不远处的一小片树林说,

“过了尸魂镇,我们就在怨鬼路第一个路口右转,走一段草地就能绕过转生街和九棺林,直接到丧魂坡。菜地就在丧魂坡西边。”

虽然他说得详细,但是陶如旧明白这其中一定有诈,於是依旧坚持著要走地宫。凌厉见状也没有再多费口舌,由著陶如旧甩开了他的手,朝右边的地宫走去。

青年率先来到了地宫的入口处,却就此止步不前。借著手电的微光,陶如旧看见原本洞开的朱漆宫门今天居然紧闭著,上面还加了一挂大锁。

“是我让人把门锁上的,虽然不怕失窃,但是万一有人在夜晚误入,出了闪失就很麻烦。”

凌厉靠在他得意的骷髅墙上这样解释。陶如旧这才明白凌厉已经精心设计好了一切,今晚自己恐怕真的躲不过去,心中只恨昨夜的残酒已醒,不然借了酒劲一口气闯过去倒也干脆了。

他叹了口气,一语不发地转身。

“你要去哪里?”

凌厉依旧冷笑著跟在後头。

“去被你吓个够!”

陶如旧没好气的回答。

“你不就是想看我出丑的样子麽?不走右边那条岂不是让您失望了!”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回了岔路口,陶如旧正要大踏步朝右侧的树林前进,却又被凌厉一把拽住,拉到了身後。

“不认识路的走後面。别把我也带迷路了。”

“不就是一条路麽?有什麽迷路不迷路的!”

陶如旧的情绪似乎有些失控,来到海岭城之後,他还没有这麽大声地喊过什麽。

凌厉拿著手电,将陶如旧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接著笑出声来。

“别鬼吼鬼叫地替自己壮胆了,你的腿在打哆嗦呢,小鬼。”

尸魂镇是地上景区中的第一站,就在叉路口那片树林的後面。似乎是要证明“不跟著走就会迷路”这句话的正确性,凌厉走的并不是游客用的石头小路。不过这的确是一条捷径,在翻过一座小坡之後,下风口便出现了一片十来间瓦房。

这就是尸魂镇了。

陶如旧往坡下看,那十来间瓦房呈东西走向,包围著一条约三米宽的夯土小路。路左右两头围了一人来高的竹篱,头尾各有一个了望竹楼──看起来是很普通的古装小镇。

因为瓜地在小镇的另一头,二人必须横穿过这整个尸魂镇。在竹篱的入口处的乱草堆里,斜斜地插了一条木牌。凌厉没有去理会,而陶如旧则好奇地扫了一眼。

被暗褐色液体浸泡腐朽的木牌上写著两排警告。

“行尸出没,走避。”

即便知道这只是一个噱头,但在看见木牌的同时,陶如旧依然感觉背後有阵凉气绕著小腿攀到了背上。

两束手电黄白色的光晕照亮了面前大约一米见方的圆形区域。两边低矮的黑色木板房门户紧闭,没有灯火,更没有任何生息,似乎与其他园区的仿古建筑并没有什麽不同。

然而真正走近的时候,陶如旧才发现,那些门板木墙上满布著一条条深深的抓痕,混杂著一片片酱红的血迹破烂不堪。有的地方的墙板甚至被拦腰折断,露出黑黔黔的内室。

陶如旧看不清楚室内的陈设,只觉得有一股说不出的难闻气息扑面而来,让他联想到僵尸腐烂的口。

“凌……”

并不是真的有事要问,陶如旧单纯觉得四周过分的安静,想要制造些声响。替自己壮胆。不过话还没有出口,嘴就被凌厉突然捂住。

“不想被吓的话就不要大声说话。”

男人说话的气息轻轻撩动著陶如旧的鬓发。

“老实告诉你,我今天也特意让他们不要关电闸,而这镇里的一部分机关是声控。就像这样……”

他拽著陶如旧走到路边的一口井旁。

那是一座怪异的老井,上面搭了间类似凉亭的建筑,亭顶很高,完全隐没在了黑暗中。

凌厉轻声对陶如旧吩咐,

“朝亭子顶拍手看看。”

陶如旧摇头。

“要拍你自己拍。”

“胆小鬼。”凌厉嘲笑,“你看著。”

说完,他便在亭子里用力地拍了三下。

啪!啪!啪!

清脆的掌音在一片死寂之中显得异常诡异而且响亮。陶如旧就站在凌厉的身边,警惕地盯著头顶上那一片黑暗。

在短短几秒锺的时间里,青年的脑海中闪过数种鬼怪的模样:青面獠牙、面如金纸、披头散发、七窍流血……然而直到他将最後一种想象驱出了脑袋,都没有看见亭子顶上有什麽东西垂挂下来。

“你让我看什麽?”

心中一阵怀疑,甚至以为是机械出了故障。陶如旧继而想到凌厉这下也算是出丑了,甚至很有些高兴地想要转身去嘲弄一番。可是没有料到凌厉的动作比他更快,突然之间伸手捉住了他的後颈,将他摁倒在了井沿上。

猝不及防之下被偷袭得手,陶如旧竟产生了凌厉正因为“恼羞成怒”而要“杀人灭口”的假象。他被迫俯趴在井圈上,而脸就冲著黑洞洞的井口,一股刺鼻的气息扑面而来。

“看这个……”

凌厉在他身後恶作剧地笑。

陶如旧这才明白机关根本就是在井里,之所以会有个亭子盖在井上,就是为了将声音聚拢而催动井中的声控开关。凌厉刚才说机关在上面,是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然後趁机将自己摁倒在井口上。

陶如旧咬牙切齿地挣扎著,想要甩掉凌厉的桎梏,反而被对方欺上来压到身下,将自己的双手反剪到了身後。

“哈,你不也知道我是要吓你的麽?那就乖乖地等著惊喜,记住不要眨眼睛。”

紧压著他的男人以恶劣的口气这样说。

其实在这种漆黑的夜里,将头探向深井的陶如旧根本不可能看清楚什麽东西,不过纯粹的黑暗却更能激发人类潜在的想象,幻化出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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