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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岭荒城(15)

他发现自己不仅想倾听更想加入,成为海岭城中的一份子。然而事实却是,自己像一滴油被大海排斥,孤独地漂浮在表面。

好在这种惆怅没有持续多久,在冰镇的啤酒上来之後,略带感慨的回忆变成了天南海北的闲聊,以及带有乡土风味的桌上游戏。

後一进里的灶台逐渐飘出葱油的香气,诱人食指大动。

生吃的血蚶、牡蛎、角螺,葱油黄鱼、!子、淡菜、海瓜子、扇贝、鸡腿螺,清蒸青羔蟹,什锦酱炒红花蟹、椒盐富贵虾还有两大盆凉拌海带和海蜇皮…二十多道海鲜陆续端上来之後,陶如旧才算是真正见识了海边的风情。

大家有吃有聊地过了一会儿,负责去摘瓜的人离了席,过一会儿就捧著五个西瓜回来扔到井里。夜色黑沈下来,灯也亮了,“说起来明天就又轮到陶陶去瓜地了,谁给他带路啊?”

有人突然这样问。戏班子里摘瓜的人是双数,轮到陶如旧的那天,刚好没有人与他搭档。

这件事本来大家都不怎麽在意,下一趟地宫对他们来说不算什麽大事,到时候看谁有空,陪著一起去就是了。然而此刻却有一个特别的人自告奋勇地要和陶如旧同去。

“带路的话,就让我去吧。估计我也还要在这里吃一段时间你们的西瓜。”

陶如旧睁大眼睛瞪著桌子另一端的凌厉。男人满不在乎地笑著,就好像白天里的那场争执根本不曾存在过。

他一边这样说道,一边拿著酒杯站朝陶如旧走来。

“陶记者不介意和我同去吧?”

意外於解凌厉突然转变的态度,陶如旧恍惚了一会儿,直到自己的酒杯也被凌厉倒满了啤酒才反应过来。

“如果陶记者愿意的话,我们干了这一杯。”

凌厉率先将自己杯里的啤酒一饮而尽,换来四下里一阵喝彩。陶如旧不得不同样端起了酒杯,心里却更加疑惑。

这算是什麽,是凌厉不露痕迹的道歉麽。

同样饮尽了一整杯,二人的互动引发了其他人的酒兴。在桌上的菜色消灭完毕之後,大家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两箱啤酒上。劝酒灌酒逐渐变成了拚酒量。

除了花开年龄不到只能喝软饮料,以及吕师傅坚持饮茶之外,在场的最後没人不是面红耳赤。

喝到十点上就只剩下四个还能稳坐在凳子上的人,其中就有凌厉与陶如旧。

凌厉是习惯了酒精的,眼前这些不上度数的啤酒对他来说算不了什麽。其他两个人显然也是每个礼拜都有“锻炼”,然而陶如旧的酒量却让凌厉感到意外。

青年单手支著头,斜靠在桌子上。昏黄的灯光照在他额上,投射出深色睫毛的阴影。他敛著眼睛,好像就这样睡了过去,右手却还攥著半杯啤酒,随时准备应付来自凌厉的“挑战”。

“再喝一杯吧。”

凌厉笑著坐到陶如旧身边,要帮他把那半杯啤酒填满。青年慢慢抬起头去看他,朦胧的眼睛里有了七八分醉意。

“…不能……”

支著的手无力地拂动,想要盖住杯子拒绝倾倒的啤酒,可是凌厉却还是抢先一步拿走了他的酒杯,加满了之後直接凑到了他嘴边。

“怎麽样?有没有胆喝最後一杯?”

感觉到清凉的啤酒凑到了嘴边,陶如旧下意识里抿紧了嘴唇,他将头往後仰著想要避开。却又被凌厉从後面托住了脑袋,几乎是摁进了啤酒里。猝不及防连鼻腔都吸入了不少的酒液,立刻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一手推到酒杯上,大半杯的酒液同时倒在了他和凌厉身上。

来不及躲避而分享到了啤酒浴的凌厉,皱著眉头松开陶如旧让他倒在桌子上,但是还没等他想出进一步的动作,陶如旧就已经秦华开小心地搀扶了起来。

(陶陶喝多了,我送他去休息。)

凌厉拿了几张餐巾纸随便擦了擦衣服上的啤酒渍,看著花开将陶如旧扶进屋去,突然想起来白天陶如旧曾经说过的话,立刻又不放心地跟了进去。

推门,第一眼看见陶如旧不省人事地倒在床上,而花开正坐在床边,准备解开他的衣扣。

第9章

“花开你在干什麽?”

凌厉皱著眉头问。他的神志尚算清醒,但酒精多少还是对判断力产生了些影响。

(陶陶的衣服弄湿了,我想帮他换一件。)

“我来吧,小孩子十点就应该去睡觉。”

快速环视了一下四周,果然见到两副铺盖,看来陶如旧所说的不是假话。凌厉皱了皱眉头,想著应该如何破坏这种看起来并不“安全”的状态。

(我不是小孩子。)

花开暂时停下了动作,直起身来做手势。

(而且这几天我都在这边住,而且陶陶醉了需要照顾……)

“算了,反正我今天也不打算回别墅去,你回屋睡吧,好歹算是留个地方给我。至於陶记者我会留意的。”

凌厉望了一眼睡在床上的陶如旧,看起来应该不会特别麻烦。

(可是……)

凌厉的话显然打乱了花开原来的计划,并且没有给出任何商量的余地。秦华开唯有略带不甘地看了一眼昏睡中的陶如旧,接著收拾好自己的铺盖,由凌厉护送回自己的房间。

十一点差五分,凌厉回到陶如旧的屋子。看来今天晚上他必须要在这里凑合一夜。

床上陶如旧仰天占去了大部分的位置。凌厉将他的腿推到一边,自己坐在床沿上点燃一支睡前烟。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陶如旧是在七天前的晚上,灯光也是昏黄。青年白皙的皮肤,微黄的头发,以及那种带著恳求的神情,看起来好像一块慢慢融化中的淡味奶油。让人想要伸出手指头去戳一下,看看能不能留下自己的指痕。

或许自己对於陶如旧的那种不友善,就是尝试著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指痕?

凌厉笑了笑,自己什麽时候开始追根究底的,好像多愁善感的诗人。

掐灭了烟蒂开窗让烟味散去。这时候他看了看手表,凌晨已近。他转身回到床边,左右没有找到备用的竹席与寝被。好歹是夏天,若是不去计较,将就著也就过去了。

穿堂风驱散了室内的烟气,陶如旧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凌厉这时候才闻到彼此身上的啤酒味。他随手脱下衬衫扔到一边,同时再将陶如旧推过去一点,自己也在床上躺下。过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爬起来要将对方沾满了啤酒的上衣剥掉。

“……麻烦,给我翻过来躺好!”

“都什麽年代了,还穿老头背心!”

……

小屋里断断续续传出凌厉低声的抱怨,过了一会儿灯光消失了。翠莺阁也恢复了夜晚的寂静。

第二天。

早晨的海岭城在一天之中最为清凉,而陶如旧却是被热醒的。

刚睁开眼睛脑袋就一抽抽地胀痛,他的酒量尚算可以,不过宿醉後的恢复相对而言也比较缓慢。

陶如旧抬起手搭到额上,摸见了一片冰凉的汗珠。随著意识的恢复,他感觉浑身上下都出了不少汗。长裤潮湿地贴在腿上,而上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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