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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流氓(警察故事续篇)(81)+番外

王爱国喜欢燕叔叔现在这个样子,喜欢他笑得很沈稳的样子,喜欢他让人温暖的眼神……印象中那个冷冰冰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燕飞,似乎已经很遥远很遥远了,远得就像是小时候,王其实给他念过的故事书里,那只小燕子要去的那个──遥远的埃及。

偷空王爱国问起家里的情况,燕叔叔掰著指头说你放心吧,他们都很好──王其实!王志文!包仁杰!哦,还有……王文杰。

哦,那就好。王爱国说──看来,唯一不好的就是老蒯了。

老蒯的确不太好,虽然显得轻松了一点,可是情绪明显不高,总是发呆,总是发呆,呆呆地瞪著主任留下来的那张办公桌、那本工作笔记、那个早已经空空的酒瓶子。

……

自古多情伤离别,一别就此成永诀。人已去恨未竭,心撕裂痛难歇。生为人杰,死也壮烈,伤心欲绝,谁与冤魂昭雪?文章一卷传千古,大路朝天人孤独。惆怅情怀向谁诉,留一部天书後人读。

………………

那个逝去了的人,留下的这一部天书,读得後人肝胆尽碎。

燕飞说没关系,他会挺过来的,别忘了他的哥哥是林染。

不提林染还好,一提林染,连王爱国都觉得胸口碎大石一样地震恸──要怎麽去承受这样的生离死别,这样的撕心裂腑?老蒯,这样一个汉子,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苦和痛?压在了心底,不叫人看见。

人已去恨未竭,心撕裂痛难歇。去的人去了,留下的人,却被撕得鲜血淋漓体无完肤……燕飞说当心啊,你的同情心泛滥成灾了。

王爱国看看燕叔叔,“他和那个高伯伯,不一样。”

“的确不一样,”燕飞说,“姓高的是不值得同情,他,是根本不需要同情──你好好想想吧。”

王爱国想了很久,没想出个结果来,到後来他就开始胡思乱想,再到後来就不敢想了,越想越乱。

燕飞说过,人生难免含恨不如意,人生,不是折子戏。

是啊,怎麽可以,一折刚刚闭幕,弦索胡琴拉起来,另一折又轰轰烈烈地拉开幕布?

所以王爱国干脆就什麽也不想了,该干什麽干什麽去。

专家组的进驻对疫情的控制起到了积极的作用,老蒯带的这批实习生也就终於有了喘口气的机会,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点,这才觉得,好累。

躺在宿舍的床上一觉睡下去,老六在上铺满足地念叨了一句:“锺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啊……”

王爱国说呸呸呸,乌鸦嘴!

‘乌鸦’好的不灵坏的灵,到半夜老六开始发烧,俩人一块儿被送进隔离室关了起来,享受几天病号待遇後终於确诊──普通感冒,一场虚惊。

一出隔离室看见老蒯站在门外,一脸的疲惫,看见他们笑一笑,啥也没说,转身走开了。老六跟王爱国咬耳朵,嘿,老蒯看上去至少老了10岁!

王爱国没说话,他看见了燕叔叔──也是一样,头发都白了。

第85章

很久以後王爱国才知道燕飞的白头发并不全是因为他,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所以这并没有妨碍他感动得眼圈都红了。

燕飞看著他叹了气,这孩子,心太软了。

老蒯也叹气,是啊,唉,当医生的,心不能太软了……

王爱国很认真地瞪著他,林老师,你的心,很硬麽?

老蒯愣了一下,冷冰冰地回答了一句,“我的心是石头做的。”推门出去了。

燕飞轻轻哼了一声,“他的心是玻璃做的,看上去硬,实际上……哼,一碰就碎。”

王爱国说你小瞧他了,燕叔叔。

燕飞愣一下,笑著留下了两个字──也许。然後,施施然走出去,对著铺天盖地的阳光舒展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门外的柳树冒了青芽,不知不觉间,已经是春天。

警局大院的桃花开了,开得很漂亮,可惜没什麽人注意到。大家匆匆忙忙地忙活自己的事情,彼此见面点点头,连个招呼都不打──没法打,鼻子和嘴巴都在口罩後面捂著呢。

专案组的工作虽然没有因为病毒的肆虐而停滞,却也因此而变得艰难万分──当全城的人都齐刷刷地捂上了白花花的大口罩,谁能有那个火眼金睛把可疑人物揪出来?

王文杰也许是有火眼金睛的──他盯著桃树下的那个人盯了许久,一直盯得眼睛都冒出了火……

是林烨。

捂著白花花的大口罩,帽子压在了眉毛上面一点点,只露出了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王文杰跳下了车,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接过了林烨手里的皮箱。

林烨正困惑地瞪著面前被拆得七零八落的办公楼,猛地吓了一跳,是你?!

是我。王文杰冷淡地点点头,局里新修的办公楼上个月落成了,这里要推了,修个广场。你上我的车吧,有点儿远。

哦,我说呢,出去几个月回来,差点儿不认识了。林烨显得有点苦恼,嘀咕著扯下口罩上了车。

身体恢复得还行?王文杰开著车,完全是因为不得已才勉强自己关心一下,事实上他什麽也不想问什麽也不想说,他只想快点到达目的地好把旁边这个人扔下去。

林烨显然感觉到了王文杰的冷淡,他目不转睛地正视著前方──前方的立交桥上挂著大大的标语牌:紧密团结!抗击FD!

警车呼啸著从牌子下面钻了过去。

车里的气氛愈发地尴尬,王文杰皱皱眉,随手抽出一张碟塞进了CD机。

“依孤看来!今日已是你我分别──之日了……”

林烨依然目不转睛地正视著前方,王文杰一抬手,把音量调得很大,小小的车厢忽然就显得拥挤起来。

张国荣略显忧伤的声音响起来──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林烨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不听谭咏麟了?”

“不听了,太累。”王文杰当做没看见,皱著眉开车,油门踩得呼呼的。

林烨不再说话,车子停在了立交桥上,前方是长得看不见头的车流,把整座桥堵得死死的,一步都走不动──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

两个人沈默地等待,只有张国荣的歌声在车厢里流动──忘了痛或许可以,忘了你却太不容易……

王文杰烦躁地掏出了烟,刚要点又悻悻地扔到了车窗前。林烨看在眼里,抬了抬手指头,“把口罩摘了吧,不嫌闷麽?”

王文杰摇摇头,烦躁地拍了拍方向盘。

林烨叹了气,转过脸看著王文杰:“我伤到你了吧。”──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显然,林烨不是不知道的。

王文杰轻轻摇了摇头,“没事儿,已经不疼了。”

“那还是伤到了。”林烨转回了脸,从车窗前的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打火机啪地一声响,火苗窜得很高,银色的狼头在火苗下反著光。

“我自找的。”王文杰淡淡地说,“换个话题吧,我不想一见到你就说这些。你……什麽时候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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