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测凶卜吉(11)

「住手!」白衣人哀痛地抱头跪下。

「哈哈…封辛爻,看样子你拥有与禽鸟兽类沟通的能力,若是在当年,你肯定是昆山族的族长,且可入宫担任占星官的要职。只可惜…这些畜生们跟错了主子,保护错了对象。」

老者持着从大汉手中夺来的长弓狂妄地大笑,空洞的眼眶依旧不停地流出鲜血。

「封、辛、爻,老夫再说一遍,交出血琉璃,否则我让这群畜生陪葬!」

「放过它们!」

「可以。」

封辛爻吃力地举起右手,掏出贴身系挂在胸前的锦囊,倒出血琉璃放在掌心,「答应我!」

老者一见到那宛如玉石的血琉璃,仅剩的右眼贪婪地盯着不放,急切地连声答应。

一扬手,将血琉璃抛向老人,后者侧马奔去,接住了痴想了大半辈子的宝物,小心地摊开手掌端详了半晌后,收入腰间暗袋。

刹那间,老者目光闪动,搭箭上弓,数箭齐发,数只猛兽顷刻间倒卧血泊之中。

「聂枢,你──」

「忘了告诉你,老夫的保证向来不曾兑现,果真不愧是父子,一样的愚蠢,当年你爹为了求我放过族人与尚是婴儿的你,甘愿自缢身亡,拱手将族长之位让予老夫。族长?区区一个化外民族的长老,怎比得上天朝中显赫的占星官一职?老夫灭了昆山一族,还真是功德一件啊!小子…现在轮到你了…」

话未说完,又是一箭射出,劲力之大,逼得封辛爻倒在悬崖边缘,半个身子吊在崖外,下方就是万丈深渊。

失血过多,感觉意识渐渐飘远,封辛爻倒卧在寒冷透骨的雪地,脑海里浮出一幕幕过往的画面,最终,停在一张泪颜上──

不想害了你,逼不得已将你驱离…

结果,伤了你的人,居然是我?

从来都没有气过你,气的是自己任由情感决堤;从来就没讨厌过你,讨厌的是动了心的自己……

如果还有来生,我会好好跟你赔罪,会温柔地对你说抱歉,如果还有来声……

积雪承受不住他的重量,不停地落下悬崖。顿时大片积雪猛地滑落,连带那染上了血腥的雪白也一同坠下身不见底的万仗深渊……

就在野兽与猛禽凄厉的嘶吼声中,一道影子跟着一起跃下断崖。

老者得意地扬鞭,正要离去时,突然自山坳转折处乍现百余名身着军装的士兵,包围住悬崖上的一干人等。

为首之人头戴钢盔,身后的旗帜上绣着当今五王爷的苍鹰标志。

老者表情瞬间转变,不知情的人见了定会认为眼前的人是个和蔼可亲的老爷爷,捻须微笑地就像是家中慈爱的长者般。

「这不是五王爷吗?老臣差点给奸人所害,险些遇难,所幸王爷来的巧,老臣这条命才得以保住。」

钢盔下传来低沉压抑的声音,「奸人呢?」

「那奸人自知不敌五王爷神勇,跳崖求死了!」

带着钢盔的那人拔出腰间配剑,众士兵纷纷搭箭上弓,对准被包围在中心的老者与其党羽。「「王爷,您这是何意?」老人脸色大变。

其中一名将士对着王爷恭敬地一欠身,摊开手里铭黄绢纸──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查占星官聂枢为夺高位,竟假传前东宫殿下旨意,与奸人联手诛杀昆山一族上下共一百二十多余口性命,如今又欺骗圣上,假寻昆山遗族,实则意图将之灭口。

欺君罔上,阴狠残虐,按本朝路法理当腰斩,朕念之高龄免其重刑,赐以鸩酒,命五王爷依朕旨意就地正法。钦此!

老者惊得当场摔下马背,颓软地跌坐在地上,不死心地辩驳:「不!皇上不能如此对待老臣,老臣无罪,此乃有人欲陷害我。」

五王爷翻身下马,徒步走到老者前方,「死到临头,你还不认罪?」

「不!这是阴谋,老臣绝不认罪!」

「聂枢!你仔细看清楚。」说完,五王爷背对着众人脱下钢盔。

「你……」这张脸…不可能,他竟然还活着。

「不认得了吗?」

「怎、怎幺可、可能……嘻嘻…哈哈哈……呵呵呵……」

聂枢疯了!

冷风中飘荡着全是老者涣散的笑声。

五王爷重新戴上头盔,任由手下扼住老者灌下毒酒,最后亲眼见他吐血倒卧在银白雪地。

她伸手在老者怀中摸出血琉璃,目光复杂地凝视着掌中的玉石。

一名士兵匆匆跑来,喘着气回报:「军、军师、秦军师他──」

「我知道…别说了!」

从那深渊坠下,谁能活命?

怪只怪没能趁早发现那祸端竟是眼前这犹如风中残烛的八旬老人,累得两个年轻的生命就此殒落。

一旁的士兵急急地禀报:「不…不是的……秦军师他…」

* * * * *

就地搭起的军营大帐内,一名魁梧大汉支着下巴瞅着床上昏迷的两人,另一人则是询问着随行医官床上两人的状况。

医官收起扎在两人身上的银针,「这位公子失血过多,不过性命倒是保住了,不过秦军师嘛…」

「秦羽怎幺了?」

老医官扭着脸啐了口,「没事!」

「什幺意思?」

「悬崖、是悬崖耶!从那里摔下去,就算下面有张大网,但一路碰撞山,好歹也该断几根骨头或是内脏移位破裂什幺的,可是这家伙居然只有几处擦伤…啐!真是浪费老夫的药材!」

男子送走了医官,返回军帐内,见那大汉依旧盯着床上瞧,拍拍他的背,关心地问:「怎幺?」

大汉吓了一跳,回过神,无法置信地开口:「皇兄,我说他…呜啊…好痛!干麻打我?」

男子箭眉一蹙,「叫我晴阳!五、王、爷!」

「是…是…晴阳兄,怎幺会有人笨到陪人跳崖啊?」

「他这叫做情深意重!」

「啐!还情深意重?要不是我早差人在下面挂了张网,这两人早成了肉泥!」

晴阳疑惑地看着五王爷,「你怎幺会在那里挂张网子?」

「厚…我说皇…嗯,晴阳大哥哥啊!要是你有个宝贝女儿没事老爱往悬崖边跑,说也说不听、骂又骂不得,做爹爹的为了怕有个万一,当然是差人挂了张大网,就怕那鬼丫头一个不小心摔了下去,那我这做爹爹的岂不是要哭死!」

「怪不得你建议将那贼老头带到那里。」

「那当然!要是因为这样让这两人送命,你便会自责,你一自责心情就不好,九弟绝对会整死我。连同我家那个崇拜九弟的鬼丫头,也会不顾父女之情帮着一块儿对付我…你说,我能不帮你吗?」

晴阳听了忍不住大笑,拉着五王爷离开军帐,去探望那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 * * * *

封辛爻缓缓睁开眼睛,茫然地望着床顶。

「你醒了?」

「这……」这是怎幺回事?我不是…封辛爻一脸错愕地看着晴阳。

「我没早发现那老头就是元凶,连累你受了重伤…真是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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