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棹歌(90)

若殷知晓他素来臂力惊人,不过是见着招接招并不与他正面触手,岳云手中一杆枪团舞梨花般,看的人眼花缭乱的,若殷一退再退,避让不过,将软剑就地一掷纵身越开,岳云收招迅猛,摸着头笑道:“怎么不打了?”

“怎么打啊,我这几招也是现学现卖的,还能与岳家枪嫡传对招不成!”若殷撇撇眼,斜着眼望住岳云,“昨晚是谁说手酸脚酸要好好修养的,我们是怕几年没有行军打仗,手上功夫生蔬菜加紧练习的,你偏生还来凑着热闹。”

“我是不见你们耍的好看,一时兴起吗。”岳云自然看出若殷的剑法皆是段恪所授,若殷原先只是弓箭功夫师授名家,不过多学些近身攻击的防范招式也是必要的,“他教得又不好,等我回去把衣服穿了再来教你。”

“你愿意教,我还不乐意学呢。”若殷将软剑拾起,握在手中把玩。

段恪笑着去拉她的手:“你看看,小岳被你说的到尴尬起来。”

岳云讪讪笑着,凑过来看她手中的剑:“这兵器哪里寻来的,很是面熟?”

“汤将军那借来的。”若殷将剑身在手臂上绕了几圈,剑身如同柔软的绸带,牢牢吸附在她的小臂上“千锤百炼才得这样一把好剑。”

“不如我去和汤叔叔直接讨了过来给你,他使得烂银枪惯手,也不用这些,放着也只是摆设,不如物尽其用,你说可好?”岳云麻利的建议道。

段恪将若殷轻轻一拉,人站到他们中间,轻哼一声道:“小岳,你一大清早仅着中衣,也不怕冷,和我娘子真有这么多话好说?”他晓得若殷喜欢这柄剑,也知道汤怀拿出来时,也没准备收回去,不过被岳云抢先说了,他倒像没事人一样。

“你娘子是哪个?”岳云眨一下眼睛,懵懂的问。

若殷还没反应过来,两人已经动起手来,使的都是长枪,出的又都是岳家抢的招式,你来我往,左挑右拨,劈面分心,浑如半空中大鹏展翅,斜刺里狮子摆头,直杀了一个时辰,尽不能分出胜负。

若殷在一旁看的目眩神迷,连个好字都忘记叫出口,两人同时使一招赶月追星,枪尖在空中碰触银光漫天,才齐齐收了手,对视大笑起来。

岳云边笑边道:“我知道你云游在外荒废了几成,原来是偷偷加紧练,看着比从前更强些。

“你不是更厉害,刚才那一招回身反刺,激的我差点一头冷汗。”

“那是爹爹才研习幻化出来的杀手锏,我等下细细说与你听。”两人将长枪放回原处,勾肩搭背好的胜过亲兄弟,“刚才真的是好生畅快淋漓。”岳云腹中一阵咕噜声,“哈哈,看我一大早起来,折腾到现在,都快午时。”

“小若已经去打点饭菜,你再忍片刻。”段恪拭过一头的汗,回头道。

“还是在营帐之中,还是我们三个,我一梦醒来就能看到你和小若两个,中间那几年似乎都不曾发生过。”岳云坐在榻上,抓过包子,狼吞虎咽的塞进嘴里,还十分热情的招呼着:“你们怎么不吃,味道不错,肉馅够大,在军重要吃肉可要等半月一次,千万别浪费。”

若殷拿过一个,小口咬上去,小岳还是那种想到什么说什么的性子,中间那几年怎么会当作没放声过,青涩之气已经从岳云眉间褪去,他不再是自己记忆中那个莽撞英俊的少年,缓缓转过头,段恪依旧是云断风轻的笑容,她伸手过去,与段恪放在桌下的手,相互紧握,段可轻轻一怔,将她的十指握的更紧。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岳云塞下两个包子后,才回神见两人情深默默的看着彼此,这几年,这几年他们两个之间应该再加不进另一个人,正如他自己,想想临出门时,玉珠抱着娇儿,恋恋不舍的眼神,没有多说一个字,岳家的男儿生来就加付着保家卫国的使命,从爹爹起,每一个每一个都避不开,逃不过。

他亲自服侍爹爹重新穿起大将军的铠甲,爹爹背后四个深刻入骨的文字,是奶奶当年亲手所刺,还是一样的鲜红鲜红,每一笔都像有血液在流淌不息。

精忠报国。

精忠报国。

只因在这乱世之中。

帐外忽闻号角长鸣。

三人知道是大将军升帐,连忙起身聚合,众人才在应中站齐,已有军士来报:“圣旨下。”

岳飞率众人领旨。

钦差开读,宣的是朝中旧部太师作古,原礼部尚书秦桧拜的相位,特来通知,再赠岳飞大将军一口“上方剑”,圣意道:有罪这可先斩后奏。

岳飞在最先谢恩,段恪于若殷俯身在后,想得皆是同一个念头,这位从金国释回的秦桧大人不过才数年光景,已做稳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全权相位,真可谓平步青云,官运无限。

《棹歌》 107:一去不归 作者:水无瑕

令人不安的事情一茬接一茬。

才过两日,朝廷将新科状元送到营外,奉旨来做参谋侯令。

岳云一揉鼻子首个笑起来:“真是奇了,这文状元应该是在金銮殿中陪着皇帝老爷,或者是外派出来讨个县令当当,发到我们军中能有何作为,难不成真应了那句纸上谈兵的老话,让他写写化化,金贼能降能退?”

“云儿不得无理,圣上此为必有深意。”岳飞传宣官遂命进见,那状元郎一身青衣便装,步履沉重,行至岳飞面前,迎头便拜,被岳飞一手相隔阻拦,“状元奉君命到此,你我同席,不必大礼。”见状元郎身形高瘦单薄,露在衣袖外的双手细长,恐怕连刀都未必能握住,更别提是什么文武兼备了。

状元郎战战兢兢的在一边备下的椅子前坐下,岳云冲他挤挤眼,小声道:“状元郎可是有天生神力?”

他摇摇头。

“家传武功?”

还是摇头。

岳云见他长得斯文腼腆,倒不好再问下去,对若殷使眼色,让她详加打听。

状元郎低垂着头,闷声不吭,耳畔听到一柔柔女声在问:“状元郎能不能解小女子心中一惑?”抬头见到右手边坐着的黑衣人,虽然穿的男装,却是较好的女儿容貌,神态温柔安详,定下心来应答:“解惑不敢当,有晚生能答之问,请尽管问。”

“状元郎平时可喜看历代军书?”

“不喜。”

“那状元郎怎么会自动请缨来这边界杀场,欲将自己安于何位,作何职,处何事。”连珠似炮的问了出来,大家一时都静下来。

状元郎似乎正在等这些问语,轻轻叹了一口气才道:“晚生蒙天子洪恩,得以金榜题名,入得金銮殿,以面见圣颜,可惜晚生乃一介寒儒,入仕后,前去参拜太师时,空手而去,空手而回,不过十日光景,太师已经在圣上面前,保举晚生来此做一个参谋之职, 只说参谋之职远高于县令,是天大的荣恩,晚生心里自然明白,手无缚鸡之力,不过是饱读圣人闲书,哪里有本事来做岳大将军的参谋,可是,可是,朝廷催派晚生上路,不得不快马加鞭赶来就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