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棹歌(89)

又或是螳臂当车不堪一击。

“小若,你怎么出来了。”段恪站在她身后问,见她双肩不由自主地微微颤动,吓了一跳,连忙扳过她身子来,急声问道,“小若,可是哪里不舒服?”

“我心里慌的很。”

“为了方才听到说金国大队有数百万人马?”

若殷点点头:“我不是贪生怕死,若是怕死我也不会回到军营,我只是在想,这大宋天下屡遭侵犯,这一次更是事态危机,不晓得,岳家军能不能再破奇功,捍卫国土,捍卫百姓。”

“大将军知晓朱仙正危机,让小岳首当其冲,领了人马过去,想来心中还是颇有胜算,有时候打仗,人数多的未必能赢,你想想当年赤壁大战。”

“我也知道不该乱想,可心里就是乱得很,一时半会都静不下来,方才听到朱仙镇时,我突然想到,如若小岳此战不得回来,我们是不是就再永远见不到他了。”若殷惊慌地睁大眼睛,直直地看着段恪,“生死战场,谁都不知道谁有多少幸数。”

段恪一把用手掌将她的嘴唇盖上,将她搂到自己怀里,连声安慰:“没事的,你是一路奔波太过劳累才会出此臆想,没事的。”

105:朱仙镇一战

“真是要命,才刚回来就闭着眼睛咒我,岳家小爷怕过谁,不过是几百万金兵,小爷还不放在眼晴里。”清泠泠的月光下,岳云手执银锤,一身纯白的软甲被鲜血浸染成鲜红的颜色,与坐骑的赤免马浑然一色,衬得两道剑眉越发黑亮,眼眸更是晶光溢彩,嘴角含着一丝笑容:“啧啧,你们两个不用在我面前显得这么亲热,小若还穿着男人衣服,影响军心可是大罪。”

若殷才不理会他耍嘴皮子,与段恪一人一边,将他直直地拖下马来,岳云一个劲地笑:“我杀得手臂都抬不起来,你们两个还合伙欺侮我,真是没天理。”将银锤放落地面,双臂一展,将他们两个齐齐抱住。

若殷捏着鼻子道:“臭死了,臭死了,一身的血腥气。”

岳云偏生还不放过她:“不声不响两个人私奔,看我怎么罚你们。”

若殷俏脸一红:“怎么到你嘴里成私奔,我们明明是归隐乡野。”

岳云收了手道: “你们要知道我在朱仙镇杀了多少金兵,一定得竖起大拇指头我,不瞒你们说,方才不是得了你们回来的消息,怕是我一进营阵已经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我可是硬撑一口气才来见你们的,看看战甲都不曾换下。”

“岳大将军那边?”若股见他眼神固然亮,一张脸却是惨白得毫无血色,知道他所言不假,六个人统甚带了数万人,一路杀开血路才能得以回来。

“爹爹那边自然有人去回复军情,汤叔叔给我使了眼色,让我先来见见你们。”岳云活动一下手肘,在赤免后背一拍,“你也去休息,我们先回营帐,怎么这会儿我站在地上都觉得腿软。”

段恪已经伸臂过来,将他架住:“玩笑是玩笑,你好歹别在回到帐内前晕厥过去。”

“我去厨子那里给你找灶吃的。”若殷小步跑开。

“还是小若了解我,我真是饿惨了。”岳云嘻嘻一笑,咧着嘴,大半个人的分量压在段恪那边,声音不大地问道,“你们已经成亲了?”

若殷匆匆避开,想来是预备让他们把事情摊开了说好,免得三人面对面,多几丝尴尬,岳云一掌拍在段恪的肩头:“还说是什么兄弟,连喜酒都赖掉不让我喝,还好意思回来。”

“你家的满月酒,我们不也没喝到。”段恪摇摇鼻子,好脾乞地回嘴。

“我是想请你们喝啊,可你们躲得那叫一个神秘,我找了多少地方,打听多少村子,连半点消息都没有,那时候,我都怀疑你们两个难道是成仙了。”岳云嘟嘟嚷嚷地骂着,眼睛里的笑意半点不退。

“小岳,我们……”

“好了,回来就好了,别说其他的,我不爱听。”岳云将软甲脱下,随便抓了件外衫系上,大大咧咧地仰头倒在榻上,“小若磨磨蹭蹭地还不回来,她以为我们两个有多少私密话要说不成。”

还是被他看出了目的,若殷端着才热好的饭菜,站在营帐前,低下头来笑,外刚内柔的小岳,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我还没成你的丫鬟,少指使人。”

饭菜盛在碗中,军中食物一向粗劣,若殷已经匆匆改刀过,还找出厨子偷偷藏起的腊肉,切了两大片盖在最上面:“能吃的不多,酒倒是不少,你可有受伤?”

受伤的人,不能多喝酒,这是军中的规矩。

“笑话,就凭金贼能伤到小爷我。”岳云弯身从榻下已经抓起酒坛子,“好酒,我还收着,今天要痛痛快快地喝个够。”

“你不是说饿得厉害,先吃几口垫垫肚子。”若殷将大碗硬塞在他手里,竹筷塞进另一只手。

碗壁烫地岳云一缩手,他愣愣笑起来:“还只有你敢对我这么凶巴巴的。”可我见了你,心里却是再欢喜不过,你凶我也好,骂我也好,对我笑也好,只要是你,什么都好。

匆匆扒了饭菜吃个半饱,岳云变喝酒边说起朱仙正一战,金兀术号称是两百万大军,两军交战才见分明十二队人马,各有五万上下,统共虚张声势不过是六十五万,不过宋军满凑满算不过三万迎敌,还是以少打多,一战下来,尸如山积,血若川流,金兵固然折损四员主将,又被宋兵趁乱杀得东倒西横,最后宋兵还是被七层围子手困在中间,杀了一层,又是一层,金兵就像是永远杀不完一样,直到眼珠赤红杀了一整个昼夜,耳边嗡嗡作响,听得炮响知道是岳家军与韩大元帅顺利汇合,以河为界,放炮安营,打足了劲头,岳云头一个抡锤杀出重围,众人临危不惧,前有引路,后有断后,这才回到大营,进帐缴令。

岳云将酒坛举起,凑到口边,直灌下肚,随手将口舌的酒渍一抹,朗声笑道:“此战甚是精彩,可惜你们没有亲在战场,不过金兀术那老贼还有四十余万人马,够我们杀个痛快。”空坛子一扔,倦意上头,也不管他们两个,裹住毛毯,翻一个身睡去。

若殷替他将油灯挑得小些:“他是见了我们才硬撑到现在,几句话说得轻松,可杀得整一昼夜,只怕常人早虚脱了,也就他天生的力气。”轻轻一拉段恪,“我们也回到自己的帐子里去。”

段恪怕岳云睡后着冷,又寻了其他的毯子替他加上,两个人一路走回都没有声响,坐定下来,段恪才问:“小若,你还怕吗?”

若殷抿嘴笑道:“先前倒还有些惧意,被小岳这么豪气冲天地一说,这会儿热血翻滚,都恨不得抓了兵器,也去杀几个金贼。”

106:平步青云

一大清早,岳云睡得正酣,听得营帐外面,乒乒乓乓闹腾个不停,还以为是敌军趁乱偷袭,外衣都没来得及穿,将靴子一套奔将出来,却是若殷与段恪两人在空地上过招,若殷手里提着一柄软剑,剑身不过一寸三分宽,二尺七寸长,剑尖颤动,十分轻灵;段恪使得是长枪。两人显然是喂招走熟的招式,耍的银龙非走板流畅,若殷折身挡住段恪迎面的攻击,岳云赞一声好,左右一看也提了长枪,加入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