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棹歌(45)

“小哥可知大将军寻我何事?”

“小的不太清楚,只知道好像是韩元帅家的公子来了。”

“韩元帅?”

“是的,韩世忠元帅,其他的,小的便不好说了。”两人很快走到大将军营帐前,那人对守卫的兵将通报,帐营内立刻传言让若殷进去。

一席人正把酒言欢,段恪居然比她先到一步,坐在牛皋将军身边,岳飞端坐其中,左手边有一个青年将军,浓眉长睫,青铜盔甲,看着分外精神,见若殷入账甚是好奇地打量她。

若殷走到两人面前,盈盈做礼:“小女殷若见过大将军。”

岳飞朗声道:“这位殷姑娘便是我先前与你提及之女,真正是百步穿杨的好箭手,她使的并非是大力铁弓,但是射程极远,恐怕是幼时便有高人教授。”

那青年将军喜出望外道:“小将此次前来,临行前,夫人叮嘱欲觅神箭手前去助战,不想如此顺利。”

“听闻韩大帅帐下有一队娘子军,领军人物正是韩大帅的夫人梁氏,梁夫人随夫上阵,可谓千里美谈。”

“只是这样一来,岂非夺人之美?”

岳飞笑道:“我们帐下尚未有组织成娘子军,原先牛皋将军倒是有意让殷姑娘操练军中射手,不过那时尚不知晓她是女儿身份,如今,她将真实身份展露,这计划可能就先搁浅,如此能手,与其在营中空等,不如带到梁夫人身边,一展英姿,不知殷姑娘一下如何?”岳飞款款询问,然后语气中用得却是肯定式。

若殷左右一看,牛皋一脸不知何事的样子,而汤怀分明是略有歉意地躲避开她的目光,若殷心下豁然开朗,只怕是岳飞已经看出岳云的心思,或者是汤怀将军有意无意地提及了一些,越大将军趁这机会,欲将自己调离开来,以免生出事端。

这样也好,避开一时,对他总是好的。

岳飞见她不语,又道:“你是随云儿一并入军,怎么算都是岳家军的人,不过是借去梁夫人处,一月半月的,即可回营,若真是梁夫人要讨去,岳家军还不依从呢。”

若殷应道:“即是大将军所令,殷若不敢不为。”

段恪突然从次席中迈步而出道:“韩二公子一路上山请命,甚是困乏,但是他又急着要回军中复命,不如我和若殷两人同行,可全权相护公子安全,到达韩元帅那边,我再回营待命。”

“准了。”岳飞几乎连想都未想便应承下来,“如果韩元帅那边战事吃紧,小段助其一臂之力也未尝不可,不用急着回来。”

段恪暗自咀嚼岳大将军这几句话,再看一看他坦然的神情,已经全然明白,小若的来历实在不明,他们因为爱惜她,才没有一路询问到底,但是岳大将军如何能放心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继续留在小岳身边,这一次出行,或许是试探,也或许只是为了更加确定。

不晓得尚在养伤的小岳听闻这些会怎么想,至少他争取出与小若同行的机会,若是让她独自上路,怎么能令他们放心。

小若,终究是一个纤纤女子,千军万马中,太危险了。

已经吩咐下去,命人将若殷与段恪的行李兵刃马匹备下,岳飞亲自送及帐前,转头对韩二公子道:“本来应该留你多住几日,不过也知道你爹爹急着等你回去回复,只盼你爹爹早日收复金陵之地,迎接圣上回到故都亲架回朝。”

韩彦直翻身上马应道:“定不辜负圣上与岳大将军所托,请静候我们的好消息。”

三人沿着荷叶岭下山,片刻已经不见了踪迹。

第三卷

57:行路

韩彦直一路甚是客气,他出来时盘缠带得多些,好吃好住地招待,还未到地上,已经施尽地主之谊,起先,他还不知晓疾风的神骏过人,后来见若殷几乎在马背上都能入睡,啧啧称奇。

“原本见路上辛苦,觉得在岳大将军面前讨得姑娘前去助战难为了姑娘,这会儿却见得姑娘比我还来得逍遥自在。”韩彦直指着前方不远的地方,“那里有个酒铺,我们下马歇息,此地离汉阳最多不过大半日的路程,待稍作调整,想来今日便能到达。”

杏黄酒旗高高挂,还未到门前,风里已经有些许酒香吹过。

韩彦直笑道:“不想这小地方也有好酒,理当多喝几杯。”

三人刚下马,小二即时迎上,将客人迎进店内,若殷照常关照不必束缚疾风,只要将草料放在它面前即可,小二连声称是。

韩彦直颇为奇怪地回头去看疾风,见它果然不会走远,好像知道若殷在店内一般,不过是小步子地在原地走动,全当休息。

段恪已是见惯不怪,晓得若殷的疾风尚未使劲全力,不过是为了另两匹马刚刚使了六七成,比起前两次赶路,都要和缓了许多。

韩彦直坐下点菜点酒,冷盘热炒一样不少。

段恪推托道:“不用铺张浪费,随便用过饭点上路就好。”

韩彦直笑道:“段兄不必客气,两位前来助战,即是贵客,怎么能粗茶淡饭随意了之,回到军中,自然更辛苦些,小弟才想在路上稍作补偿,我见几日赶路辛苦,殷姑娘是女儿家,更是鞍马劳顿。”

若殷坐在桌脚,单手托腮,向着门外看去,似乎不曾听两人谈话。

“殷姑娘可用酒?”

段恪在桌下用足尖轻轻踢她,她方回过神来:“我不会喝酒,韩公子请便。”她侧过头来想一想道,“小二,再拿一大碗给我。”

韩彦直瞧着她将大碗注满,不明所以地看着段恪,段恪只微微含笑,似乎早算到她要做什么,若殷捧着大酒碗,出得门去,端到疾风嘴下:“你最喜欢喝这个不是,刚才还没到地,你不过才闻到味道,已经蠢蠢欲动,可见你是天下第一贪酒之马,待这一碗喝下,可够解你肚子里的酒虫了。”

韩彦直看得瞠目结舌,夹菜的筷子悬挂在半空,张大嘴,一时不晓得该怎么说才好。

若殷回过来,要得一碗米饭,拨些菜,拌些汤水,草草吃下。

三人酒足饭饱后,牵着马缰,徒步一程,段恪将沿路采摘下的一些青红果子分与两人。

若殷接过一个,用袖子擦一擦,小口咬下,微酸,倒也清脆。

韩彦直总算开口道:“殷姑娘的马可谓奇哉,妙哉。”

若殷笑着直摆手,那一次是岳云途中开了坛美酒痛饮,发现疾风在一边甚是不安分,若殷觉着奇怪,岳云说,不如拿剩下的半坛子过去,给它喝了,起先若殷还怕疾风喝醉,只敢小口小口喂它,后来疾风险些把头都塞进酒坛,不料半坛子酒下肚,疾风再撒蹄欢跑,把那赤兔马都给比了下去,气得赤兔马死命在后面追它,险些将岳云都颠下马背。

“它喝了酒还能跑路否?”韩彦直好奇问道。

若殷不介意地回答:“不如等下换韩公子过来坐一坐,便知其中奥妙。”

韩彦直老大不客气地换过坐骑,上座才明白若殷的意思,疾风跑起来迅疾,步子却是又快又稳当,坐于其上如坐平地一般,连连赞道:“好马,真是好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