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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骨(99)

齐崇元一个劲替她抹眼泪,柔声安慰道:“来此之前都说是会到凤梧城,你心里也盘算过会得遇见母亲,怎么才一个照面就哭成这样子,接下来的事儿又怎么去办。”

守晴哭的抽抽搭搭:“心里知道是一回事情,亲眼看到又是一回事情,冬华的纸条上面到底写了什么,你又不肯给我看,拿来给我才是正经。”

“原本是应该给你看淆的,但是你这样掌控不住情绪,我看还是稍后缓一缓,不然又不知你会怎么样。”齐崇元好耐心地蹲下身来,与坐在床沿的守晴高度相同,嘴角轻轻卷起,“我不晓得原来你这样会哭,洞房的时候,我那样欺负你,你都忍着没有哭过。”

“那时候又不一样。”宁晴被他说得想破洋而笑,娇嗔道,“你总是爱欺负我。”

“以前或许欺负过,以后再也不敢了。”齐崇元的手再温柔不过地摸过她的额头,摸过她的鬓发,落在她的脖颈后面,将她拉近了自己,吻住她的嘴唇,不让地再嘤嘤的哭出声。

守晴闭起眼,又有大串的泪珠滚落下来,落在两个人相贴的嘴唇之间,苦涩苦涩的,心口被堵住的大块有些松动的迹象,的确是,在听到要回到过去,又是在凤梧城,她已经想过会见到娘亲,那时候,心里面还藏着小小的窃喜,未曾料到,才初初碰面,她十足地失态,幸好是崇元及时替她圆了过去。

齐崇元心里头也在叹息,暂时让守晴忘记冬华交代下的锦囊,想一想雪夜所做一真是没有错,要是他们始终找不到锦囊,那么留在过去,也不是件太坏的事情,他的手臂收紧,听得守晴在耳畔嘤咛一声,唇辫微微开启,似乎在邀君品尝,待得齐崇元捉住她的舌尖,缠绵住不肯放松开时,守晴已经全然忘记问纸条的事儿。

“齐家娘子。”外头传来尉迟素锦的敲门声。

守晴如同大梦初醒,明明已经睁开眼,身体却是软绵绵地依偎着齐崇元胸前,不想起身。

“齐公子,娘子身体可好些。”素锦不放心地继续敲门。

齐崇元见守晴脸儿红的连平日里白生生的耳朵都染了血色般,眼晴看过来,里面也死含着一汪水,促狭地笑道:“我们不理她可好。”

“她不会走的。”守晴咬着嘴唇,想站起来又站不起来,又羞又急,一双腿都软了。

“你怎么晓得她不会走。”齐崇元搂住她不肯松手。

“我娘的脾气,我会不清楚吗。”宁晴捶了他两下,拳头也是软绵无力。

齐崇元将她的拳头握在手中,放进唇边一吻,不再逗弄她,将她放平在床上,盖上薄被,口中答应道:“就来,就来,尉迟姑娘稍后。”

宁晴从后面拉一下他的衣角,齐崇元扭头看她,守晴苦着一张脸道:“等下我该怎么称呼她。”

齐余元见她眼底水意未退,哭得微微有些肿,捧起她的脸,凑过去道:“尉迟姑娘,反正你们个个都尉迟姑娘。”说完不待她反应过来,上前将房门拉开。

素锦大大方方地捧着个玉碗:“这是上好的花蜜水,给齐家娘子喝下,再让她睡一觉,大致可以恢复元气了。”

齐崇元接过手来,温热温热的。

素锦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挣扎了一小会儿,才出声问道:“等齐家娘子将花蜜水喝下,我有些话能问你吗。”

齐崇元不便推让,将玉碗交到守晴手中,再出来:“不知尉迟姑娘想问什么。”素锦的一双眼亮晶晶的:“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们?”齐崇元玩味一笑,故意没有回答。

“你们夫妻两个,我总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素锌问得有些急,太想探究到准确的答案。

“内子原本就是凤梧城的人,凤梧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哪一天在街上有过一面之缘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齐崇元的解释毫无破绽。

素锦点点头道:“齐公子所言不差,我总觉得与齐家娘子十分亲切,听素明说起时,倒还好,见到本人,越看越面善,还以为是在梦里见过面似的。”她说着说着,自己先笑起来,“问得唐突了,你们又是为了素明尽心尽力,对于不相识之人,及时伸出援手,贤伉俪真是有侠义之心。”

“身在他处,遇到同乡人,能帮的一定是要帮的,何况内子自小身体不好,是一位尉迟家族的前辈教养才挽回现今活蹦乱跳的欢快,这份恩情换做别人也是会得记在心上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才是。”

素锦听他说的与素明转达的意思丝毫不差,心头最后一丝扰疑也烟消云散了,绽开笑颜道:“既然与我们尉迟家有缘,那就在小院多住几日,齐家娘子也是精通咒术之高手,等她休息好了我还想向她多多请教。”

“她所学不过是皮毛而已,花拳绣腿的怎么能在尉迟姑娘面前班门弄斧呢。”

“齐公子说笑了,素明虽然不才,在同辈之中也算是数得上排名的佼佼者,她却说齐家娘子所使出的咒术是她不曾见过的大气华丽又实用,素明一向有些心高气傲,平日里很少夸人的,能得她这样的夸赞怎么会是花拳绣腿。”

齐崇元面上还在笑着,暗暗却道,早晓得这位素明族长这般会得搬弄,不如让雪夜将关于宁晴咒术的部分尽数抹去有好,不过要是抹得太过干净,前后事情又无法连贯起来,怕是又要不妥:“既然尉迟姑娘执意如此,那么等内子修养几日,再与姑娘多多切磋可好。”

“切磋不敢当,素锦只当是请教。”

宁晴在屋内听他们话语间有些夹枪带棍的,生怕齐崇元得罪母亲,忍不住出声道:“相公,花蜜水已经喝好,替我谢谢尉迟姑娘。”

最后四个字,吐出来时还有些迟疑。

齐崇元听在耳内,乐在心里,对着素锦做礼:“这几日还劳烦尉迟姑娘照顾了。”

素锦退一小步,没有直接受礼,口中连连言道:“齐公子不必这样客气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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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蜜水下肚,守晴的脸色好了许多,她也躺不住,起身问道:“雪夜去了哪里?”齐崇元会看她一眼,笑道:“它在哪里,怎么倒来问我。”

守晴心里盘算着,雪夜的确熟门熟路,一下地不见了影子,她不用多担心,因为它总能找回来,都过了廿二年,雪夜不曾迷路过。

两个人静静坐了一会儿,素锦又来敲门:“齐公子,娘子好些了没有?”

“已经好些了。”齐崇元取了空玉碗出去,素锦站在那里,远一些还有个人,背着手。

“那位是一个朋友,他精通些医术,如果齐家娘子还是不适,可以让他看一看。”齐崇元心中一个咯噔,守晴已经摸出屋子来:“我已经好多了,不必麻烦。”她也在看那个人,院子里面有微微起雾,那人的背影轮廓看着很是秀美,又有些看不真切,下意识地向着门外多走了一步。

那人似乎心有感应,回过脸来,回望他们几个,漆黑的发丝沾了些水汽,似乎更黑更浓密,长可及地,偏偏若仙,一双眼是幽静的,嘴角卷起,笑容却十分地温和:“两位就是素锦说的侠义伉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