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华侧过头来，冲着他们两个笑：“元垠城主要留守在这里，而你们会去另一个地方。”
“即时？”
“等我布好阵法就会送你们过去的。”冬华示意守晴和齐崇元将手伸出来，摊平在他面前，先是仔细看了齐崇元的，在他的手腕处划过一道痕迹，“等到这条线消失前，你们必须回来。”
齐崇元看到印在皮肤上的扭曲花纹，眼睛一眯道：“我们怎么去又怎么回来？”
“我送你们去，然后你们自己回来。”冬华脚尖一挑将铺在地上的地图卷起，“这个已经不需要了，你们更加需要的是防身之法，还有，”目光停留在守晴掌心的朱砂痣，奇道，“小晴儿，这个是什么，你出生的时候分明没有这个。”
“这是我的护身符。”守晴想起羽仪王同她说过的话，“在必要时候，它大概能够救我。”
冬华扯住她的手指，不让她收回去：“你别动，让我看清楚些，这个朱砂痣有些妖孽。”
“是属于我自己的，这点我能肯定。”守晴牵牵嘴角，那是尉迟一族的秘密所在，碧喧的存在必然与尉迟家与凤梧城有着不可分割的关联，然后碧喧已经被洗过记忆，他记不得许多，她也就不再追问。
“这里面，这里面藏着的。”冬华的指尖有些用力地掐在朱砂痣上头，眸子里有掩藏不住的炽热，“小晴儿的护身符果然不错，好了，防身用的东西，我也已经想到了。”
其实，守晴也想到了。
冰蟾丝源源不绝地从冬华衣袖中滑出来，他问两个人：“你们谁来用？”
齐崇元很诚实地摇头：“我不会。”
冬华的笑容带点狡黠：“这个不用会，冰蟾丝本身具有灵性，需要的只有你的心念，你可以先试试。”
他的手指也不见怎么在动，冰蟾丝像是长了眼睛一般无声地在空中划出弧线，顶端的部分接触齐崇元伸展开的修长手指，确认一般稍稍碰触到又避让开。
“你静下心，让它接近你，让他心甘情愿依附你。”冬华谆谆善教，对于没有入门的新手，他倒是很看好齐崇元，冰蟾丝至少不排斥。
齐崇元听从冬华的指导，慢慢闭合起眼来。
守晴忍不住蹭到摩梭身边，悄声问：“冰蟾丝不是依靠灵息掌控的吗，怎么冬华教的又是另外的方法？”
摩梭见她微微凑前的脸庞，不知为何脸颊两边带着红晕，隐隐地浮在皮肤里，衬得头发更黑，皮肤发白，强行集中精神才听明白她的问题：“冰蟾丝确实是用灵息控制，这位齐公子应该没有研习过内息，不知冬华仙人会怎么教他，我也看不出来。”咬着牙，一只手才没有伸出去揉她的头发。
守晴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紧盯着。
齐崇元觉得这种感觉很奇妙，即便是闭起眼，还是能够清晰地看到冰蟾丝运行的轨迹，如同波浪一层一层地扩展再蜷缩，温柔地在他的手指上面打圈圈，然后嗖地一下，所有的冰蟾丝尽数没入他的手中，没有了任何痕迹。
“成了。”
齐崇元睁开眼，将一只手翻来覆去地打量着，藏去哪里了。
“冰蟾丝哪里去了？”守晴跟着帮忙找。
冬华微微地笑，又教他：“你在心里召唤它出来，试试看，让它用你需要的形式出现。”
“好。”齐崇元真是好学生，心随意动，手掌徐徐挥动，一柄冰蓝色的掌剑自腕脉处长出来，剑芒原来不过两寸，在齐崇元屏息凝神之间，骤然暴涨，足有一尺有余，跟着他的身形变化，忽远忽近，根基只是不离开他的手腕。
守晴都看得羡慕起来：“怎么他能够这般驶动，在我手里最多能让它驯服罢了，崇元没有学过此中的门道啊。”
“要的就是他没有学过，否则你与元垠城主驶动起来都是如出一辙的，他的感觉不同，所以冰蟾丝才会幻化成他需要的形体，而且别人也再抢夺不去，算是认了他为主人。”冬华赞许地看着齐崇元手中服服帖帖的冰蟾剑，“你以前学过剑术是不是？”
“似的，略通一些。”齐崇元十分谦逊，冬华最起初不过像个顽皮的少年，这会儿看来一言一行自有一番仙气，而且他是真心实意想帮助这天底下的百姓，让他们免遭灭顶之灾。
“接下来的六式剑，我只舞一次，能记多少是多少，只盼你的资质尚好，能够学得多些。”冬华根本不容齐崇元拒绝，随手拿过一把椅子，手抓下椅脚被拆下当做剑器。
齐崇元清楚冬华所教必然是难得一见的剑术，目光专注心无旁骛，只见冬华起手左旋右抽，剑身合一，皎皎之姿宛如惊龙入海，殿中重影叠叠，每一个俱是他的化身，数人看得目眩神迷，大气都不敢透一下。
直到冬华将椅角收起，往地上一扔，轻松问道：“看清楚了吗？”
守晴还没有回过神，殿中更是无人回答。
49
半晌后，是齐崇元镇定地回答：“剑式繁复，仅一遍看不全十分。”
“那么你看清了几分？”冬华笑吟吟地问，眼中有没有收敛掉的煞气。
齐崇元非常认真地想一想回答道：“五分，不，是六分。”
冬华略微惊讶：“你确定有六分？”
齐崇元闭起眼睛来，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遭，那些连绵的仿佛是定格的图画，他都记下来了：“是的，我确定。”
“那真是太好了。”冬华抚掌而笑道，“小晴儿的眼力真好。”
明着在赞守晴，即是在称赞齐崇元的好眼力了。
守晴笑着承应，她听着说剑式是传给齐崇元，刻意没有太留心，就看到冬华的姿态翩翩，姿势曼妙异常。
冬华也不催他，让他及时在脑海中多回想几遍，能够最好的将记忆残存下来，自己招了守晴过来，又让摩梭去替他准备朱砂粉。
守晴听从他的话，在他用脚尖所指的小圈内坐下来，询问道：“即是要画地为牢，用阵法送我们走？”
“是，我怕时间赶不上。”冬华低着头，在守晴身边画下一圈诡异的花纹。
“我屋中养着一对小兽，我想带了去。”守晴有些不放心。
“你都没有问过要去哪里，还要带着小兽？”冬华好笑地问。
守晴离他很近，看到他鬓发处的头发已经濡湿，明白他谈笑风生之间消耗得很多来画阵法：“它们跟随我很久，我舍不得。”
“小晴儿，这世上要你放下的人与东西实在太多了。”
“你也曾经放下过，两难过吗？”
冬华嘴角泛起一丝淡嘲：“你看我已经像没有感情的家伙了吗？”
守晴怕正好戳到他的痛处，不敢再问下去，低头看自己的手指。
“养的小兽都放不下，小晴儿心真软呢。”冬华摇摇头，沾着朱砂趴在地上，画的一板一眼，极其认真，“你可别让我分心，要是画偏了一点儿，真不知道会把你们送到哪里去。”
“去其他城池需要这么费劲？”守晴见着地上至少已经画了十多圈，还有徐徐绽放的花卉图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