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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骨(72)

“以前你同我说话落落大方,怎么才几天不见,扭捏起来,我在这内殿之中又能对你做什么。”

守晴暗暗磨牙,内殿之中什么不能做,连她的灵息都在一招半式之间给解决干净,下一次话不投机,还不知道要怎么对待她。

“还在对不能调用灵息耿耿于怀?”摩梭轻而易举能够猜到她的想法,让她在对面坐下,亲手沏茶给她,茶香袭人,“我说过那是为了你好,诸多解释你又听不进去,图兰已经送到了凤梧城,羽仪王的回信今晨送到殿内,我很好奇,羽仪王难道有通天之眼,听风之耳,她居然在信里提及到你的婚事,写得还很详尽。”

温热的茶杯捏在守晴手中,她没有喝,只是用手指将被子拨动而转,茶水稍稍溢出点,沾湿了他的手指。

“你的夫婿原先是尺素城国师之子齐崇元,因为触犯了城主,全家都被处死,而他不知怎么周转着回到凤梧城落了奴籍,在燕客来中做那样的营生。”摩梭一边说,一边望着守晴,似笑非笑道,“你确认那样的男子可以做你的夫婿?”

如果可以,守晴很想抬手,一巴掌打掉摩梭的笑容,她已经不是才出城的小土蛋,很清楚摩梭的这种笑容代表了什么,燕客来那样的地方,在他眼中与泥潭沼泽一般无异。

他又怎么知道沼泽中开不出纯色的白莲花。

“你们成亲之时,你知不知道他的身份,还是说他谎骗了你?”

“没有人谎骗我,他的身份也从来没有瞒过我。”守晴挑起一点笑容,不知怎么又想起掖在枕下的信,摸过信封的指尖都聚集着甜美,所以不论摩梭说什么,她都做好心理准备不会动气,她和崇元哥哥两个人的事情,没有必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只是羽仪王又为何要将这些告诉摩梭。

“其实在收到羽仪王的信笺之前,我已经让人去了凤梧城,想顺便将你的夫婿带来元垠城同你做个了断,只是他的身份既然这样尴尬,倒是出了我的意料之外,照例说他是不能离开凤梧城,也不能离开那个燕客来的。”

守晴见摩梭一脸气定神闲,就直达他定然有他的法子。

“入了奴籍,又是其他城的人,我要插手总是不太好。”摩梭话语一转,问道,“燕客来那地方可是只招待女客的,也只有在凤梧城中才有得那样的地方,我这几日思来想去,你原是凤梧城的人,所以对共侍一夫之事才会这样看不开,并非你自身排斥我。”

“即便是没有欢夫人在前,我也没有想过要嫁给齐崇元意外的人。”守晴一口气将茶水喝个底朝天,给自己下了摊牌的决心,“城主一味所想都是自己的意念,我已经反复说过,我嫁给齐崇元后,不会改嫁,便是城主拿出手段真的让他写了休书给我,我也不会改变这个念头的,齐心若破,犹如此杯。”

将空杯重重掷向地面。

守晴以为脆声一起,杯子落得一地残片。

摩梭行动极快,将杯子一手捞住,放回案几,随后回身将守晴反压在身下,一系列动作下来,守晴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成了别人砧板上的鱼肉。

“他到底有什么好。”摩梭的双手撑在守晴头部两边,从上而下的俯视着她。

守晴知道用蛮力,她挣不脱,用咒术,她没有了灵息,要是真的挣扎起来,摩梭没准还会很享受那种猫捉老鼠的过程,两个人距离太近,摩梭一说话,温热的气息都喷在她脸上,她能做的就是将头别转过去,不理会。

他总是喜欢这样强势的一套,她却没有想陪他玩的乐趣。

“晴儿,看着我,为什么要避开,是怕让我看出你的心事?”摩梭果然没有向放过她的意思,对着她耳垂的位子说话,上一次他就晓得她这里敏感之极,像一个禁忌,看到守晴的脖子忍不住缩起来,他觉得心情大好,“晴儿,你再不转过头,我要咬你耳朵了。”

守晴赶紧正视着她的脸,摩梭的样子同她小时候记忆中的没有什么区别,除了五官更加锐利些,时间仿佛没有光顾过他。

那时候,那时候。

守晴突然想起摩梭说过的话,他在凤梧城第一次见到她,在青峰大哥出事后他还持续给她写信,冒充元垠城使节将她带走,从开始到现在,每一步,都像是按照她计划好的在进行,如果没有他,或许她还待在外城,更甚者早已经落魄到更加不堪的地方。

摩梭,在更早之前就比她自己更加了解。

若是这几年是一盘未下完的棋。

那么她这颗还没有被吃掉的棋子,留在棋盘上面的时间还有多久,左右还有多大。

“你的眼神凝重,实在不适合此时的气氛呢,晴儿。”

“城主,你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世。”守晴抬手去推他的肩膀,根本推不开来,不过至少摩梭被她的问题震到,上身微微而起,两个人没有贴得那么近了。

“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只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你在看到我的第一次仿佛已经知道我是谁。”

“那你说你是谁。”摩梭那种调笑的气息都完完全全地收敛起来,一只手放开,守晴活络地从那边缝隙逃出去,也不逃远,就是抱住双膝,坐在他的对面。

“我是尉迟守晴,我的娘亲是尉迟素锦。”

摩梭没有要直接回答的意思:“羽仪王的宫中怕也不止一位夫婿吧。”

守晴一怔:“没有,羽仪王只有一个人。”

“那你娘呢?”

“我没有见过我爹。”

“如果我说你爹可能是冬华呢?”

“不可能。”守晴睁大了眼,“你说过,那是元垠城中百年之前的事情,我娘虽然过世的早,但是死时还很年轻,怎么可能与百年之前的冬华有情。”

“要是换做别人来告诉我,我可能也不会相信的。”摩梭认真地说下去,“冬华虽说自己是侍奉明君的侍者,其实,他更应该是龙的侍者,而穹顶处留下的便是那条龙的影子,你身体里面有冬华的血液,你能够听到我们听不到的龙吟,你好好想一想,我说的话,不曾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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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梭的确没有在这种事情上面骗她的必要,何况还是他自己都不甚确定的事情,前一刻还在风花雪月,话题一转,说来有点煞风景。

“为什么会是他?”守晴茫然地抬起眼来问他。

“我也只是猜测。”摩梭笑笑,一把抓过守晴的手,这次它没有避让开,他用指甲在她的食指指尖画下一道小口子,仅仅伤到表笔,淡淡的血渍渗出来。

守晴的脸色一白,她明白了摩梭此举的用意。

从那次被严重烫伤,她到燕客来时,伤口莫名其妙地不见了开始,她的体质正在不知不觉中发生变化。

齐崇元没有告诉过别人,想来也是害怕她的特质一旦被发现,不知会引发出多大的争端,她这一生怕是都不会再有太平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