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画的那个是我姐夫收的。”宋霖岳给自己倒杯水，指给她看，“这里落位的地方，我的有个小钩，你画的没有。”
守晴点头称是：“那个应该是他的，是不是花押属于谁的，就会寄到谁的手里？”
“那时当然。”
“这么微妙的差距，收信的人能够分辨得出来？”
“如何不能？这些花押都是宫内各位的标识，分信的老小子精着呢，送信过来，哪个不给他些赏钱，他全凭那些赏钱过好日子，送错不是砸了自己的饭碗？”宋霖岳见守晴盯着手中的物什发呆，他倒是聪明，“是想让家里人寄信过来？”
“是，一直不得法门，我出门已经半个多月了。”
“凤梧城的信笺到这里最快也要二十余天，你先发信过去，一来一去已经一个多月。”宋霖岳眼神一亮，扑到她床前嚷道：“你是不是有厉害的手段，可以直接将信发出去？”
守晴没有要隐瞒的意思，轻声道：“我有法子让对方立时收到信笺，却没有法子让我立时收到家中的信。”
“你，就在这里，也可以？”宋霖岳像是有点不相信。
“是。”
“我不信。”
守晴仰起脸儿对着他笑道：“要是我做到，你也要答应帮我做个事情。”
“不会是让我放你回去吧？”
“不会，我回去有什么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是很小的事，而且你肯定能够坐到。”
宋霖岳还是不太放心:“要不，你先把要做的事情告诉我，只要不是有违无垠城规矩的，不用打赌，我都可以帮你做。”
守晴盯着他看了会儿：“我想让你以后帮我收信，用你的花押。”
“从凤梧城寄来的信？”
“从凤梧城寄来的。”
“多久一次？”
“不知道，也可能一直不会有回信，但是只要你收到就来给我，你可做得到？”
“为何不让信寄到姐夫那里？你不是也会画他的那个花押？”
“你的信应该是直接送到你手上，只有你会看到才是。”守晴旁敲侧击。
宋霖岳摸摸鼻子，完全明白了：“你是怕我姐姐会查看姐夫的信笺，看到会多有不便。”
“小宋将军果然也算聪慧。”
“什么叫也算。”宋霖岳哇哇叫，“我自小也算是个神童，家传的枪法，七岁那年已经能够舞动生风，十二岁就能迎战沙场了，怎么落在你眼里，就是如此不值了？你和姐姐一样，心里头只觉得姐夫才是人中之龙，小看我！”
守晴啼笑皆非，连忙分辨道：“我同你姐夫又不熟，怎么落得你这样的想法？在我这里说说也还好了，要是传到你姐姐耳朵里......”
要是传到了欢夫人耳朵里头，怕是又要将她发配到更冷宫的冷宫里去安享余生了。
“你不怕我也偷看你的信？”
“不怕的，你不会。”守晴想都未想脱口而出。
“你这样一说，我倒不好意思看了。”宋霖岳眨眼问，“你故意激将我的？”
“哪里敢。”
“以后，我只要收到你的信笺，一定最快速度拿给你，你也要让对方写个标记。”
“以后，我让在信封上面写一个晴字，方便分辨。”守晴笑笑，“你说的最快都要大半个月，还不知道能不能收到。”
“不要太牵挂，时间会过得很快。”
守晴细细咀嚼他这句话里的意思，缓缓低下头去。
“姐姐打从入宫以来，一直自持身姿，艳压群芳，未有将其他女子放在眼里过，也不知她看到古书密册上写了什么鬼话连篇，突然紧张起要从凤梧城来的女子，当时还不知道是你，她就成天念叨着，后来等见到面，我倒瞧着她才算好了许多。”宋霖岳也不避讳，侧过头来打量守晴，“姐姐眼里一定觉得你不算好看，也没有狐媚子气。”
守晴想都没想，拿起床头的书册对着他扔过去，嘴里狠狠地喊：“雪夜，抓他的脸，狠狠地抓他的脸，看他还乱说话。”
雪夜原本是懒洋洋地伏着，听得守晴吩咐，跃身而起，两只小爪毫不留情直扑宋霖岳脸面而去，凭着宋霖岳的武功也不是躲不过，但是屋子狭小，他又不甘退出门外，边躲闪边不满地嚷道：“你太没良心了，哪顿饭，我没有将最好的肉留给你，你也不记我个好，说抓就抓，真的抓破脸，你还怎么留在宫里？”
守晴清啸一声，传雪夜回来，雪夜的尾巴扭转弧度，身形在半空打了个圈，准头极好地落在守晴手边，歪过笑脑袋来蹭她，像是邀功。
宋霖岳重重瞪它一眼：“没良心。”
“它吃你给的食物，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守晴手臂抬起，雪夜从这边窜到那边，“雪夜其实很喜欢你。”
“是吗？”宋霖岳很是欢喜，“那下次再带些鹿肉来给它。”
“你也别养刁它的胃口，一起它多半是自己出去觅食，我都不用担心。到了这里，我也不敢多放它出去，一时怕它惊着别人，而来万一被厉害的人捕捉去，我都没处去找。”
“哪个还能抓得到它？”宋霖岳啧啧称奇，“我想摸它尾巴都够不到，它才鬼精鬼精的呢。”
守晴斜斜看他，笑道：“抓不到他是你没本事，出凤梧城时，它追逐我而来，摩梭没费力气就抓到它，它晓得厉害的，连挣扎都省了。”
还有碧暄，碧暄的出手连她都看不清楚，雪夜已经落到他手中，后来再没有放出碧暄，怕是两个相见又生出事端，只是后来回想，碧暄说小东西可坏了，你千万别被它骗了。
碧暄的不客气是因为他能看出自己所无法察觉的吗？
雪夜身上，难道也有不可告知的秘密？
“想什么呢?喊你几声也不见回答。”
“没什么。”
“你怎么拿我和姐夫比，我要是有他的一半儿厉害，做梦都能笑醒。”
“你方才说欢夫人子啊古书密册中看到关于凤梧城的记载，有提到尉迟家还是说？”守晴像是不经意地问。
宋霖岳裂开嘴笑：“我哪里有说过。”
抵赖地一干二净。
守晴知道他不想多谈：“大概是我听错了。”
“你看外头日光这么好，我们出去晒太阳。”话题一下子扯远了。
守晴眼热地看着窗外，的确是个好天气，还没有反应过来，宋霖岳已经走到近身，弯下腰，将她从被子里面打横抱出来。
“哎，哎，你姐姐说过两厢授受不亲的。”
“又不是没有抱过，你才来的时候，还不时我将你从马背抱下来，冻得冰渣子一样都没嫌弃你，后来从姐夫那里出来也是我抱的。”宋霖岳毫不费力在她的拳头砸过来之前，将她放在轮椅中，还很细心地给她找块毛毯铺在膝盖处，“小东西，你也一起出去晒晒。”
雪夜很是配合地跳过来，趴在守晴腿上。
小院里，种着一棵树，叶子已经掉落大半。
“如今算是秋季？”尽管日光温暖，守晴还是不习惯地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