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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骨(49)

“那块晴字阁的木牌已经收下来,自从我被选中成为组长继承人,从外城搬到了内城。”

“凤梧城就是这个规矩古怪,同是一城之人,还分什么内城外城,难以治理。”

“这是凤梧城的老规矩,哪一任羽仪王都没有权利擅自改变。”

“不改则旧,不进则退。”

“你是一城之主,自然比我们要懂得这些道理。”

“你也可以问明白的。”

“我有想问的,青峰大哥出了事情,后来那些信是不是你写的?”

“是,每一封亲笔为之。”

“为什么?”守晴问,“为什么?”

因为知道每一封都会被你收到,每一封都会由你传达,每一个字你都能看见,摩梭的会搜只还在轻轻刮着窗楣,没有回答的意思。

“那样一大袋金卯也是你发放下来的?”

“青峰为了救我而死的。”摩梭看一眼她的背后,“不方便我进去坐着说?”

“不方便。”守晴抿着嘴角,想逗弄他下,又不太敢,“小宋将军的意思是,我要见着你最好躲得远远,小命才可长久些。”

“你听他的一派胡言做什么,开门。”摩梭已经绕过来,直接站在门外。

守晴知道按他的脾气,若是不开门,他就会破门而入,那时候宫里头的人再围观,她以后真的会被眼刀扎死。

“没见过有一城城主半夜硬要闯门而入的。”

“你听听你说话的口气,我见你同羽仪王言答之间,恭敬有礼,细声慢语,怎么羽仪王是王,我就不是王了。”

摩梭瞅一眼床上的雪夜,“小家伙又找到你了。”

“是,它总是有本事找到我的。”守晴将灯点燃,“茶水都是冷的,你要不要喝。”

“我宫里有的是热茶,何必来你屋里喝杯冷水。”

“你方才说青峰大哥为你而死?”

“当时我还未有承继无垠城。”

“是,我听他唤你公子。”

原来,摩梭一直就有乔装混到凤梧城的习惯。

“后来家父暴毙,群臣耸动,城内打乱,我凭借身边的三十二个死士才屡屡逃过死劫。后来我娶了大将军的爱女,才爬上城主的位子,而那三十二个死士,无一幸免,青峰便是其中之一。”

短短几句,说得风淡云清,守晴却敏感地闻出浓重的血腥味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再看摩梭的玉冠,也好似多带了一抹雪色。

“从那场大劫到今年也不过太平了三四年光景,我隐约察觉出,那次留下的贻害又再次席卷而来,这次去凤梧城一方面是为了送图兰,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先下手出棋,看看敌方的后招会是什么,然后我即可化被动为主动。”

“结果,他们果然出手了?”

“是,他们出声狠准快,却少算了一点,他们只把你算计成我的累赘,却没有意料到最后是你救了我。”

“应该算是小宋将军救了我们,我失去意识前,最后看到的人就是他。”

“你对那一段可还有记忆,说与我听。”

“难道你连小宋将军也要怀疑?”守晴吃得一惊。

“我只是想了解下当时的情景,毕竟我那时候昏厥过去,什么都记不得,问问小宋,他又是有半句没半句的没个正经。”

摩梭不是没有问过宋霖岳,那小子就是有这本事,你说一,他扯二,扯三,甚至说些不着边际的。

问的最多的是,装模做样凑过头来,“听闻凤梧城的女子都是绝色,带回来的这个是不是用了幻身之法,还有其真实的容貌?”

摩梭回答:“没有,她长得就是这模样儿。”

宋霖岳摸摸后脑勺,眼睛里还藏着三分怀疑:“那你怎么不带一个绝色的回来?”

摩梭直接扔下一:“问你姐姐去。”

宋霖岳被击中死穴,默默闭嘴,到角落去蹲着,半天过后,又蹭到身边来,道:“你好歹有姐姐了,好歹也应该为我着想些。”

摩梭很明白地点头:“你这话,我会和你姐姐说的,她听了一定会很开心,马上为你操办起来。”

“你娶得的是无垠城第一美人。”宋霖岳哇哇叫。

“第二的留给你。”摩梭将一大碗药汁喝完,气定神闲地回他。

“好,就算这个不是绝色,我也去凑合了。”宋霖岳挺起胸来道:“就凭那副烈性子,我凑合了。”

“你敢。”摩梭两个字,阴森森出口。

宋霖岳彻底闭嘴了。

守晴见到摩梭脸上那种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的神情,大致猜到他在想什么:“可是小宋将军说不清楚?”

“他就是故意的。”

“其实,他也说得差不多,我见到他时,十分神魄最多剩的三两分。”

所以才会认错人,以为是白衣的齐崇元。

“小宋却说当时暴风雪太大,虽然看出我们遇袭,却无法立时去寻找凶手所留下的痕迹,等到那场暴风雪过去,再派人过去找,别说是线索了,直找到驿站门口,连凶手的尸首都没有看见。”

“那么先前被你杀死的那批,就是马车被破坏的那些?”

“也没有,现场处理地实在干净,也可能是暴风雪太大,将一切都掩饰起来。”

守晴微微笑道:“恭喜原因城主平安归家。”

摩梭瞪她一眼,她也不怕。

“再来说说你。”

“为何要凤梧城派遣组长承继人来无垠城?我其实不过是个人质。”

“是的,人质。”摩梭直言不讳地承认,“攘外必须安内,我不想一面解决内务,一边还要担心外敌,邻国是敌是友的关系微妙,不如让几个国都送人质。”

“如果不送呢?”

摩梭的眼睛沉沉的:“不送的话,结果大家都很清楚的。”他很快一笑道:“各个城主都是识时务的,没有人拒绝,羽仪王不是也没有拒绝吗?”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守晴拿了两块果脯低头吃,她对摩梭的这些雄心伟略实在没有兴趣,再怎么说都是他的家务事,她只想安安稳稳地过完人质生活,然后打道回府与崇元哥哥相守。

摩梭将最为要紧的事情都坦诚告之,一方面如他所言,身边的人,他都不能彻底信任,另一方面,守晴对他而言具有特殊意义,她听完居然没有半点表示,还在那里没心没肺地吃东西,摩梭恨不得上前一把卡住她脖子,闷声道:“你自己想想,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守晴大半块果脯旱灾嘴里,腮帮子微微鼓起,也不方便说话,只抬起一双眼来,无辜地看着他,半真半假的。

摩梭对准她的额头就是一个爆栗子:“我看你同你养的那个就是一个德行,吃了睡,睡了吃。”说完,大氅一挥,头也不回地走了。

守晴好不容易将果脯吞下,雪夜灵活地从被头上一跃而起,半分睡意没有,原来方才一直装睡,偷听两人对话。守晴大乐:“你如今也学乖,还会装睡了,只是他临走时说的话,我明明养的不是猪,怎么就吃了睡,睡了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