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可以收到？”
“应该是。”
“谁教你的法儿，真好用的样子。”
“我们王。”
摩梭呵呵而笑：“羽仪王要是将琢磨这些的功夫放在研习上头，也不至于这样年轻已经灵性耗尽，需要外力支持了。”
这话并不中听，守晴默默在心里给他个白眼，将床尾的被头铺开，直接盖在身上。
“信笺是寄给谁的？”
“是必须要回答的？”
“问问，不想说也无关要紧。”
“一个很重要的人。”守晴不想在外人面前细说她与齐崇元的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摩梭果然也没有再多问。
雪夜的四个小蹄前后跳跃几下，最终停在她的枕头边，曲身成团地睡了。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守晴听得隔壁不知什么翻倒在地，好大的动静，赶紧揉着眼睛坐起身。
屋内，摩梭还留着很小的一豆油灯，显然他也没有睡，两个人齐刷刷地对视住，摩梭的手指按在唇边做个噤声的动作，守晴听话的点点头，只是将身体更加蜷缩起，细心的听。
隔壁又传来翻动声，大大咧咧的骂声，守晴觉得奇怪，摩梭明明定了两间客房，隔壁那间原是留给她的，既然她没有入住，怎么会有男人的声音，听着热闹，还不止一两个。
摩梭又对她做个继续睡的手势，她也不好多问，等隔壁的动静渐渐低了，才安心合眼，这次脑袋碰到枕头，直接睡到天亮了。
鼻子里面痒痒的，守晴差点打出喷嚏，用手一挥，触到个软软的小身体，低声道：“雪夜，你又调皮。”转眼见到摩梭已经穿戴整齐，站在门口，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问，“是不是就要走了。”
摩梭点下头，扔给她一件又大又宽的连帽斗篷：“这地方找不出更好的了，你的鞋子也要换掉，不然会冻伤脚趾。”
守晴晓得越往北越冷，结果他递来的靴子，与她脚上的布鞋完全不同，看着是土扑扑的颜色，手指探进去，里面是又厚又暖的，斗篷也是如此。
摩梭看到雪夜也正扬起小脑袋看着守晴：“你饲养的这小东西要是再大些倒是能做件不错的袄子，一定够保暖。”
雪夜像是完全听懂他的话，挥舞着小爪子对准他扑过来，在空气里撕扯出声响来。
“你养了多久，都通人性了。”摩梭轻易地躲过去，“你将它抱着收进斗篷里面，那些人昨晚动静那么大，一是为了你，二也是想抓了它去卖钱。”
“昨晚究竟是些什么人？”守晴穿上斗篷，还有小半拖在地上，帽子又太大，几乎挡住多半的视线。
“这里是几国的边境以外，虽说是弄出驿站让来往之人歇脚，不过没有正规的管辖，所以人口混杂，做什么的都有，看到似你这般的年轻女子，自然是不怀好意，我明白他们要是近身也未必能够伤你，不过我们要赶路，不想惹出麻烦来。”
“昨晚又是什么摔在地下。”
摩梭咪咪笑道：“可怜我们的赶车人，日夜兼程还要被坏人折腾。”
守晴拖着那件斗篷下楼，小心不被自己绊倒，看不见有看不见的好处，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都和刀子剜肉，仿佛只要靠的近些就能咬住她一大口。
待她坐上车，见到那个依然硬邦邦的木头赶车人，脑袋处被钝器击打留下个坑来，她没有起初的害怕，反而对着木头人行礼道：“多谢你为我挡灾，辛苦了。”
“你当它是能够饲养的吗，说了也是白说。”摩梭凌空扔过来个袋子。
守晴接住一看，里面是干粮和清水，还有颇大的一块肉脯。
“省着点吃，中途再没有驿站的。”摩梭对着几个鬼鬼祟祟还想跟过来的男子，狠狠瞪了一眼，那些人忌讳着他衣服上明显的元垠城的标识，果然又退后了。
再前行半天的路程，就是人际荒芜，守晴将车帘揭开一小条缝来看，风声很大，割在脸上生疼生疼的，这是她以前从来不曾见过的风景。
“坐回车里去，风大。”摩梭纵马靠过来，替她将帘子拉下来。
“我们行得一路，再没有见过其他人。”
“一般人来这里怕是寻死。”
“为何周边的城主不齐心协力将这偌大的地面整治一下，以前我听娘亲说，只要是有水之地，便能住人，能开枝散叶，我看着经过处也有几个湖，虽然不很大，也不至于成为死地。”
摩梭隔着帘子，沉默片刻才道：“你娘懂得倒多，不过你见到的那几个湖，看着有水却不能喝下半口的。”
“那是为何，是有毒吗？”
“湖水行走，活水怎么会有毒，只是那些湖水都是咸水，越喝越渴，根本不能够在其周围生活。”摩梭耐心地解释给她听，“不过你倒是有点远见，出乎我的意料。”
“我不过是随口而言。”
“不是刻意的才更加难能可贵，你的底子不好，天赋却是不错。”
“都是我娘教我的。”
“你娘也是尉迟家的人？”
“是，不过她很早过世了。”守晴很轻叹一口气。
两个人沉默很久，守晴记下摩梭说还有三日的行程，将干粮分作九份，这样不会多吃，也不至于会饿着，属于雪夜的肉脯，也撕开成细细的条，她吃东西时，才喂给它。
知道这些肉脯根本塞不饱雪夜的肚皮，不过也只有这些了。
平静得又行了两天路，守晴虽然不时变动姿势，一双小腿也已经水肿起来，她弯身捶几下，麻木地没什么感觉。
忽然，疾驰中的马车像是被人从后面大力地重重扯住，守晴整个人往后倒去，身体碰在车厢的后壁再滚落下来，样子十分狼狈。
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要下来。”摩梭的声音几乎在同一时响起来。
21
守晴绝对不是那种喜欢强行出头的人。
摩梭的本事，她虽然没有完全了解，见他与族长的拆招，也知其三四分，听他方才一喊，已经明白车外此时很是凶险，她慌忙中将车帘又检查一下，确认好没有透光，抱着雪夜爬到车厢正中的位子坐好。
雪夜像是也感受到周围不寻常的气氛，整个炸毛了。
那双琉璃眼光芒烁烁，两边的锐利之牙龇出来，似乎随时准备战斗。
守晴承认自己比较木知木觉，看到雪夜的样子，她也被带动着紧张了，偏偏她怎么竖起耳朵，除了摩梭的坐骑发出的嘶鸣，再没有其他声音。
还有的，就是风声。
似乎能将一切摧毁的风声。
“雪夜，你听到什么。”守晴很无奈地问道。
雪夜抬起脑袋打量她一眼，也不知是否听明白她的话，突然伸出前爪，搭住她的手背，还连续拍了两下，守晴呆呆看着雪夜的举动，意思是要安慰她稍安勿动吗。
车厢又是剧烈地一震。
仿若地震。
“既然来了，还不现身。”摩梭低吟道，声音并不大，守晴觉得耳朵里隆隆作响，赶紧用手去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