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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骨(33)

守晴想别转过头去,即便不看齐崇元,她也觉得在他面前无法遁形。

谁是谁的克星,

她真的不知道。

“告诉我,你在说什么。”

“崇元哥哥,对不起。”守晴不敢睁开眼,她知道齐崇元在不停地亲吻她,耳朵,面颊,脖子,始终没有落在她的唇上面。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齐崇元一只手探到她脖颈后面,将她半搂半抱起来,牙齿在她小巧的耳廓咬住,力气不很大。

守晴只觉得耳朵又痛又痒,想忍都忍不住的难受。

“告诉我,怎么对不起。”

“成亲以后……”守晴睁开波光潋滟的双眸,里面湿漉漉的都是眼泪。

齐崇元措不及防,以为弄疼了她,才稍稍放开双臂,守晴的身子一抖,眼泪重的仿佛是铅珠,噗噗往下掉,弄湿了一片嫁衣的料子,那颜色更加鲜艳如血。

“不许哭。”他硬生生的,能挤出的也只有这三个字。

“成亲以后,只得几日,我就要离开凤梧城。”守晴哭得更加伤心,她明明已经在羽仪王和族长面前答应下,而且在心里诸多比较,总觉得自己出行比让年纪小小的清荷公主去送死要妥当的多。

可是,没有人,没有人真的问过她,她是不是愿意的。

身边人都似乎觉得这是至上的荣誉,摊派到她头上,已经是便宜了她。

“所以?”

“所以,羽仪王和族长才会答应我们成亲的。”声音越发地小,齐崇元就差把耳朵整个塞进她的嘴里才能听到她的话语。

齐崇元眯着眼,眼眸阴沉沉的,一只手搭过来将解开的千重扣重新系好,抬眼见到守晴的泪珠子就没停止过,无奈的叹口气,抱住她的腰,将她摆放好在床沿边坐好。

见他似乎要抽身,守晴赶紧伸出手去拉他的衣服,齐崇元看看她的脸,胭脂都哭化开来,手指却不肯放开,失笑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崇元哥哥,你不要生气,不要走。”下巴埋到胸口,根本不敢抬头看他,从头到尾,她都小心翼翼地隐瞒着,她害怕自己一旦说出真相,齐崇元怒意一起,挥袖而去,以前她还有的是时间,她以为可以慢慢磨,慢慢磨,哪怕是铁杵磨成针,她也有那耐性。

如今却是不同,她留在凤梧城的时间屈指可数,她再耽搁不起。

“松手。”

“我不。”

“我不走。”

“我不信。”倔强的小小坚持。

齐崇元笑出来:“那边有镜子,要不你自己过去看看,我是去屋外打盆水进来给你擦擦,胭脂糊得到处都是。”

守晴的手快速地收回到衣袖,已经眼尖地看到齐崇元的手背,面颊也擦到胭脂,不知怎么脸烧得慌,一时之间看他不是,不看他又不是。

没想到齐崇元还没有走到门前,像是听见什么动静,又折身回来,直接将守晴扑倒在床上,力气大得惊人,守晴听到后脑勺咚的一声,也不知敲到哪里,痛的差点喊出来,嘴巴被齐崇元的手掌压盖住,仅能发出呜呜声。

门被人从外头重重推开,打破一室的旖旎风光。

齐崇元的手,停顿在半空,没有再多余的举动,连回头的姿势都懒得做一下:“果然还是来了,果然还是不会放过你我的。”

“十九,快点起身随我回宫。”族长的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仿佛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场景,僵硬地扭转脖子,“你快点将嫁衣换了,我在外面等你。”

守晴懵懂地爬起身,齐崇元脸上才显露出的温柔深情收敛地再没有半分。

“崇元哥哥,我,我要换衣服。”她从柜子里翻出一套衣裙来,见齐崇元没有要避让的意思,轻声道。

“你们族长在外面等你,我也出不去。”

“可是。”族长来色匆匆,定是宫里头出得大事,说是门外等,就不会离开房门半尺以上的距离,齐崇元不想出去同她照面也是情有可原,守晴想一想道,“崇元哥哥,你转过身去,我就换件外衣。”

齐崇元缓缓背过身,衣料的悉悉索索声,灵活地钻进他耳朵里,即便是不用眼睛,守晴的一举一动都已经在他眼前,想赶都赶不走。

守晴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偏偏那嫁衣繁复,衣角不知挂在哪里,挣脱不开,屋外面族长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十九,怎么还没出来,在里面磨蹭什么。”

守晴支支吾吾地回不上来。

齐崇元替她应了话:“今天是什么日子,尉迟族长没有嫁过人也该知晓洞房在磨蹭什么。”

守晴非常不给面子地在听完齐崇元的话后,绊着自己牵牵绊绊的衣服,从床沿滚下来,撞到椅脚才停下来,脑袋还蒙在嫁衣中,舒展不得。

齐崇元长臂轻探,将她捞起来,将那些挂在她发髻中的千重扣都一一解开,然后几乎没有多看她一眼,低声道:“快点穿上。”

守晴红着脸,将外衣披起,才系好裙子,齐崇元不知哪里找来的面巾,微微的湿气,没头没脸地盖在她脸上,使劲擦拭。

“崇元哥哥,轻点,轻点,会痛。”她在他掌间挣扎低呼。

齐崇元收了手:“头发也要拆了重新梳理。”

守晴配合地点头,环佩钗子拿下来,挽个最简单的发髻,齐崇元不知何时已经立在她身后,两个人的身影一同照在铜镜里。

有种说不出的和谐。

齐崇元的一只手搭在她肩膀,动作轻得宛如一只蝴蝶。

“守晴。”

“嗯。”

“无论等下入宫,发生了什么,你都记得要回来见我。”

“好,跟着族长处理好,我自然会回来。”

齐崇元忽然俯下身,嘴唇停留在守晴的乌发之间,淡色的唇,若隐若现,目光下垂,修长的睫毛掩盖里面的光:“记得不能不告而别。”

守晴总觉得他似乎比自己知晓的还多,也来不及细问,再拢一下衣襟,推门而出,回头道:“崇元哥哥,等我。”

齐崇元给她的笑容,淡淡的,还有一丝她看不明白的凉意。

“怎么弄这样久。”族长见她出来,一把握紧她的手,像是不能再停顿半分,“快点随我入宫。”

等两人坐上车,守晴才敢多问一句:“可是羽仪王的身体?”

“王的身体尚可支撑。”

“那为何急急招我。”

“元垠城的使者已经到了本城,三株图兰也送了过来,人在宫中,却提出非要见一见即将出使的族长承继人,宫中的华夫人已经再三解释说你今日多有不便,那人很是不悦,说是我们徇私舞弊,怕是承继人另有猫腻要隐瞒,竟然要将图兰带走,所以不得已,我才赶过来。”

守晴听得明白,轻轻哦一声,没有再多余的话。

“王的意思是怎么也等到明日一早,但是……”

但是,凤梧城已经命悬一线,族长不敢再冒险。

“那个,你那个会不会动气。”族长讪讪地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