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是逃出来了。”廿六小声抗议道。
“我，我容易吗，我是从小道爬出来的。”季昀悲愤地反驳道，“你睁大眼睛看看哪。”
守晴目光往下一溜，季昀的裤子鞋子不但沾着泥，还被撕破两处，脸颊处也有细细的划痕，应该是被树枝刮到，她让廿六去倒壶茶来让他歇一歇，才细问道：“那你知道族长将人都抓去哪里了吗？”
“我怎么会知道。”季昀接过热茶来不及吹冷就灌了一大口，烫得直跳脚。
“那你知道什么。”廿六插嘴问道。
“我就记得这位姑奶奶说，她怕齐微出事，要是有个差池，记得来这里找她。”季昀指着守晴道，“你明知道会出事，为何不劝他先行离开，免得祸殃池鱼。”
“你看他像是那种肯听劝的人吗，我先问了你赎身的事情，你也说不能赎他。”
季昀被她问得一堵，狠狠地将茶盏放下来：“那这会儿事情都出了，该怎么办。”
“族长不会拿他怎么样的。”守晴好言劝慰他。
“你又知道了！”季昀瞪她，“你们不是都快成亲了吗，怎么还会出这种事情。”
“姐姐，你要和燕客来的那个成亲！”换成是廿六又大惊小怪起来，她不好意思直接说燕客来的相公，怕惹得守晴不快。
“嗯，那人与我定过亲。”
“可是，可是。”廿六总觉得哪里不妥，一时接不上话。
“小季，你也别急，容我想一想。”守晴在另张椅子坐下来，族长将燕客来的人从上至下都抓起来，目的是什么，让她找不到齐崇元，在临行前不得成亲？她已经征得羽仪王的口信，族长应该不会多加阻止。
那即是说，问题出在齐崇元身上了。
“姐姐。”廿六凑过身来，轻声道，“我大致晓得族长会把人关在哪里。”
“哪里！”守晴和季昀异口同声问道。
“燕客来从上至下要是都抓起来，怕是要一百多口人了。”廿六认真地分析道，“又不是重罪，不会随意关到大牢去，那就只有东边的离院，那里是本族的范围，容得下这些人，姐姐，你要去哪里。”
守晴头也未回道：“去离院。”
“姐姐，我只是说可能。”
“我一路过去再询问，燕客来也不是小地方，弄出这样大的动静不会全然掩埋的，总会有人看见的。”守晴听得身后有人跟来，“你又跟着作甚。”
“我认识燕客来的人比你多。”
守晴一斟酌，的确她不过见过三俩人，要是一照面先见到的不是那几位，她还真拿捏不准：“也好，你的腿脚没事吧。”
“还能爬几里路。”
守晴忍着笑道：“廿六那件斗篷给他披着。”
“姐姐，我们这里只有女装。”
“就是要女装，离院离此处多远。”
“三里半。”
守晴一出宅门，伸出手来搭住季昀左边的臂膀。
季昀正听话地在披斗篷，他身材纤瘦，个头也不高，猛一看还真不知道是个男儿身，他轻笑一下道：“你不是不喜欢我碰到你。”
“我是嫌弃你腿脚慢。”守晴慢吞吞应他的话。
“我好歹是个男人。”季昀的不服气很快被掐在嗓子眼里，守晴脚下生风，几乎是足不点地，若非她事先借力予他，依照他的步速根本不可能赶上，他还挣扎着说话，“上次我在燕客来就见到你行动起来快得眼睛都跟不上来，形如鬼魅，原来不是我眼拙。”
“如果你来的腿脚不慢，而廿六的推测又准，我们不会比他们到得慢。”
季昀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一声道：“我怕被人发现，在角落匍匐了半个时辰，待人都走尽才出的燕客来。”
守晴暗叹一口气，即是说哪怕她立时长出双肉翅，都赶不及的。
“我是不是很没用。”季昀被迎面的风呛到，不住的咳嗽。
“不是。”没用的那个人是我，守晴低语。
离院前居然没有任何人把守，灯火也不够通明，守晴第一反应是她找错了地方，结果院门打开，族长像是在等着她一般，好整以暇地踱步而出，守晴收脚不住差点撞上去。
“来得倒快，消息也够灵通。”族长微微笑道。
守晴看着族长的神情，反而拿捏不准了。
“原来还有个漏网之鱼。”族长的手指轻勾，季昀斗篷的帽子掉落，露出清秀的面容来，“能在我眼皮子底下逃出去也算是能人了，大伙儿都在忙，偏偏你偷懒。”也不见她怎么出手，季昀已经被一把从守晴身边抓走，又被族长重重推出一把，“里面自然有人会安排事情给你做。”
“族长。”守晴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以为会看到什么。”族长收敛住笑容来。
“我也不知道。”反正不是这样一派平安无事的假象。
“那你知道他们都在里头做什么。”
“我猜不到。”守晴的话音未落，额角就被敲个爆栗子。
“华夫人说得好好，让宫里头给你安排，家里什么都是现成的，你却再三推辞说不要，结果王索性将事务都扔到族中，让我安排，我最近都忙成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不知，真正是给我找麻烦，所以我只能将燕客来的所有人等都带来这里，他们成天练习着歌舞升平的，做这些功夫应该也是行家里手。”
守晴呆呆看着族长，像是听不懂她的话。
“我是请燕客来的人过来给你安排喜事。”族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果然抬手来捏守晴的耳朵，“你看看你，一个呆头鹅似的，成亲成亲倒是挂在嘴边，成亲要排场要仪式，难道你不晓得吗，你怎么说都是尉迟家的人，能委屈你吗。”
“不是抓他们关起来的吗？”守晴知道自己的脑筋这次真的是转不过来了。
“关那些莺歌燕舞的男人做什么。”族长嗓门都抬高了。
守晴再答不上来，绞着手指。
“素锦给你定的人，我还能说什么。”族长拉过她来，“人在里头，你们两个真正是一对宝，他也是一副好似我们要仗势欺人将他怎么样，能将他怎么样。”
难道不是仗势欺人？守晴可不敢问出来，任凭族长将她拖着往离院里面走，人来人往的，攀高拿低的果然都是在布置，有几个在红灯笼上面糊喜字的看见她，忍不住指指点点的。
站在门口，守晴有点不敢进去，想一想还是推门而入。
齐崇元听得动静，猛地回过身，见到是守晴，一时间，脸上几种神情参杂一起，也不知是怒是气，低斥道：“尉迟家的到底要做什么。”
“让我们成亲。”守晴说着，觉得脸上一片热，想必是红透了。
“我还以为是要抓来杀人灭口的。”齐崇元毫不客气的驳道。
“我事先并不晓得。”
“真是好大的排场，整个燕客来鸡飞狗跳，胆子小的都吓晕过去几个，只当是怎么得罪了高官要被齐齐拖出去处斩。”齐崇元冷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