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等她发话，又没有那耐性。
“客人……”
“小季，是我。”守晴笑起来，回过身来唤他。
季昀吃惊的张了张嘴，一下子把前头的伪装都抛开来，整个人呼地就扑过来，连手带脚的被守晴的胳膊给挡开了，他的身子还像泥鳅粘个没完：“怎么会是你，就说来了个金主，居然上来就点了我的名，把我唬得好是欢喜。”
季昀贴近身，双手搂住守晴的手臂再不肯放，“是不是才察觉我的好处，不要齐微了，我就说齐微哪里有我贴心，整天板着脸，对谁都不舍得多笑一下，找伴儿要我这般知人冷暖的才好。”
守晴实在吃不消他的热情，东挡西挡，边笑边道：“小季，你是被卖身进这里的？”
季昀眨眨眼，停下手来，奇道：“客人怎么问这个。”
“你坐下来说话，别麻花糖似的黏着，我受不住太亲昵。”守晴费力才把自己的手给抽出来指着旁边的椅子，“你坐那儿，我有好些话要问你。”
季昀听话的坐下来，听话的扬起头来笑道：“原来是又找我打听齐微的事情，已经来了燕客来，他就坐在半天水坞那边，要是真想他，我带客人去见他未尝不可，小季不会吃味。”
“我想问的是，有什么方法都让你们赎身出去。”
季昀一双眼乌溜溜看着她：“赎身？”
“是，你和他。”
“要我赎身可容易，差不多一千个金卯就成。”季昀笑嘻嘻的侧过头来，“齐微的话就不行，多少钱都不行。”
“为什么！”
“客人既然问了这个，应该知道为什么的，齐微身份特别，不是卖进来的。”
“有没有其他可行的法子，他说过，你在燕客来的时日颇多，门道也多，会有妥当的法子才是。”
“或许，只有齐微他自己才有法子。”季昀站起身，对着她弯身行礼，“对不住客人，要是客人想找小季寻个乐子，陪着说话，小季自然是尽力的，不过客人要问的，小季没法子替你解惑，要不换一个人来，客人再问问。”话语间彬彬有礼，骤然刻意的客套起来。
“不用，此处的其他人，我也不认得。”
“无妨，一回生二回熟，我们以前也不认得。”季昀想了一想又道，“不过客人居然说要连着我一起赎身出去，倒是让小季意外了，客人是怕小季在这里吃不好睡不好，还是怕小季接客太多累着。”
这次换守晴倒吸一口冷气，单手支着额头，一脸的无可奈何：“我是怕你在这里太过舒服，以后年老色衰，反而过不得日子。”
季昀噗地笑起来，用手不轻不重的捶打她：“小季怎么会不明白，客人心里头只有齐微一人，拿小季来打趣解闷，真是坏死了。”突然趁着守晴不注意，改捶为搂，双臂一圈，将守晴抱了个满怀。
“你！”守晴就来得及说一个字，脑袋被按在他胸口，真正是浓香扑鼻，也不知擦了多少脂啊粉啊的。
“齐微在窗外头呢，客人。”小季口中呵出的热气绕着守晴的耳朵，轻轻搔了一下。
小季，可是准备害死人不偿命。
“他忍不得多久的，我清楚他。”季昀还是没有松开手，下巴恰到好处的搁置在守晴肩膀处，“他啊，其实还没有成精呢。”
守晴想问，那你是不是已经成精了，外头已经做出动静。
推门，疾步进来，抓住季昀的衣领一把拖开，整个人被扔出去，关门。
一连串的动作差不多一气呵成，齐崇元做完这些，抱住双手，离守晴远远的，盯着她看。
“我在问小季要紧的话。”守晴忍着笑，季昀说的不错，他太了解崇元哥哥，比她了解得多，齐崇元一张俊颜板得紧紧的，不过有些东西又怎么藏得住。
不知半天水坞那边开场了几首曲子，那个火爆脾气的管蔻童见得搭档又先行离开，怕是又要砸一屋子的东西才够解气。
“言下之意，我的出现很碍事。”嘴上凶巴巴的，脚下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在问小季如何能给你赎身。”
齐崇元的眉眼挑起，看着她。
“原本我是想只要赎身，我们才能成亲。”
果然，在守晴意料之中，换得齐崇元一声冷哼。
“刚才我突然想通了，要和我成亲的是齐崇元，不是齐微，所以赎不赎身已经不再要紧了。”守晴笑眯眯的站起来，再认真不过的说道，“崇元哥哥，我们三日后成亲可好。”
齐崇元回答不出来，只能瞪着她。
“等你点头，我就入宫去见羽仪王。”
“她不会答应的。”牙缝里面挤出半句话。
“只要你同意，我会让她也同意的。”守晴笃笃定定的又问，“崇元哥哥，你答应吗。”左手伸到他面前，“我还留着这个，你看。”
翠色的残玉一角，只有半个指甲大小，成色却是极好的。
齐崇元的目光柔软下来，低声道：“你还留着这点小的，那块玉早已经不在我身边。”
“剩下这点，留着做念想就好。”守晴不顾他的抗议，将他的手拉过来，残玉放在他掌心内，像是交托出最最重要的心爱之物，“崇元哥哥，三日后，就三日后。”
声音软软，却带着不容回绝的决心，注视着齐崇元的一双眸子晶莹璀璨，齐崇元几乎要避开些许才能肯定自己不会被那目光灼伤，他嘴唇动一动，没有发出声音，无声的问为什么。
守晴一低头，笑了，随即开门出去。
“你为何这样急！”齐崇元在她身后喊道。
守晴的手扶着门框，她没有回头，喃喃道：“我也不过是想给自己留个念想。”
没有车，守晴是用走的。
来到宫殿前，守门的问她要进宫腰牌时，她才知道自己糊涂，守门的约莫是看着她有些脸熟，不忍直接回绝她，好心的示意，要是忘记带腰牌，说出口令也是一样的。
她如何知道什么口令。
踌躇在门前，走也不是，离也不是，甚是尴尬。
“我带她进去。”
守晴一抬头，看到的是十二正大步流星走过来，随之多走几步，她才问道：“你不问我来做什么。”
十二嗤的一笑道：“不会是来看我的。”
“的确不是。”
“好吧，你说你来宫里想见谁？”
“王，羽仪王。”
“不可能。”十二猛地停下脚步，“那这个忙，我便不能帮你，王近日除了族长与华夫人，即便是清荷公主都不愿相见。”
“不必带我到王面前，只劳烦你给我指个方向。”
十二有些不解：“然后呢。”
守晴没有回答，只是一笑。
十二怔怔看着她那个稍纵即逝的笑容，轻声道：“妹妹说她最恨你这般对着人笑，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又好像什么都了然于心，我以为他不过是孩子脾气，这会儿看来，的的确确很碍眼。”
两人再没有对话，闷头走了好久，十二才一指前头：“认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