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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门前(78)

等一个守着痨病鬼丈夫的夫人。

手段用了这许多,邢苑还在思前想后,不舍得这个,不舍得那个。

他在她的心里,居然和一个痨病鬼,是相提并论的。

闽岳不甘心。

“你放心,有我在,我如何会亏待她,非但她会过得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便是你,我也会帮你一把,她走了,你便是杜三少的妾室,有了我做靠山,他不会再有正妻的。”

冬香心动了,她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件利人利己的好事。

帮了邢苑,也帮了自己。

“这一百贯只是第一笔钱,待事情落实,你还有另外的一百贯赏钱。”

冬香彻底臣服,她在杜家做一辈子的大丫环都不得这么多钱。

连夜,她按着闽岳的授意,暗地里,背着三少爷,背着老爷太太,直接去见了族长。

她是三少爷的贴身丫环,最好的人证。

至于物证,闽岳都替她准备好了。

当她拿出有着青衣侯印记的帕子,上头一抹暗色的血迹。

族长气得已经全身发抖,白胡子一颤一颤,厉声喝骂道:“Y妇,Y妇,没想到我们族里出了这样的Y妇!”

第二天,打扮得一身簇新,才染了桃花胭脂的邢苑被族长命人,用麻袋套头,从杜家拖走。

杜家出了丑事,又是族长亲自问审。

无论是谁,想要帮衬一把,都是无能为力。

冬香见三少爷急的吐血,尚在自我安慰,等邢苑走后,她会安心伺候好三少爷。

只要他活着一天,她就会尽忠一天,

直到,三少爷在第三天的一早,双腿一蹬。吐出最后一口气。

直到,她赶着替三少爷操办丧事,没有赶得上见到邢苑最后一面。

只有一连串的泡沫,渐渐破灭。

还有闽岳发青的脸色。

她还抱着侥幸之心,战战兢兢得去找闽岳,讨要另一百贯的赏钱。

闽岳操起桌上的茶杯,没头没脑,冲着她的脑袋砸了过来。

避让不急,砸的她鲜血长流。

冬香将那个头发拨开,低下头来给邢苑看。

伤口到如今,还狰狞得像一条虫。

“我才知道,三少奶奶,也就是娘子你,并没有被青衣侯所救。”

闽岳当天就回了天都,虽说,因为他侯爷的身份,杜家拿他这个奸夫没辙,他也再待不下去。

猪笼被扔下池塘,瞬时间,乌云密布,大雨滂沱。

老天爷仿佛被扯出了个巨大的伤口,雨水倾泻而下,无休无止。

这场雨,整整下了五天五夜。

等三少爷的头七做完。

才有人想起来,要去池塘打捞邢苑的尸体。

“结果,雨水使得水位上涨太快,连娘子的尸首都没有寻见,都说是被暗流卷到外河去了,也没人愿意花费精力去寻找。”

杜家随意拿了些邢苑的旧衣裳烧一烧,再往荒坡上就地一埋,就算是做了个了结。

无父无母的孤女,非但犯了Y贱之罪,还害得夫婿因此病情加重,一命呜呼。

这样的结果,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那你方才说,三少爷不是因为听到我所犯之事,病情加重死的,我不要听其他这些有的没的,你只同我说,到底是谁害死了他!”

邢苑听冬香絮叨半响,都不说出重点之词,一把抓住了冬香的手腕。

她掐得太紧,冬香吃痛想要抽手都不能够。

“我说过,你莫要骗我,否则我不会饶了你的。”

“那一天晚上,三少爷都有按时喝药,他同我说,他万万不能倒下的,因为你还等着他去救你,他相信你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冬香根本不会忘记,三少爷好似换个了人,眼睛都比往日里明亮许多。

说话时,依然很温和,见她缩在角落里,还安抚她,说三少奶奶一定不会有事,让她不要担心着急。

“娘子,你说这样的情景下,怎么会睡了一个晚上,就说痨病加重死了。”

邢苑没有回答,她当时还被关押在族中祠堂内。

没有亲眼所见,亲耳所听。

若是只听冬香的一面之词,又觉得过于单薄。

“如果真是若此,当年,你为什么不提出异议?”“当年,我已经吓得惊魂未定,三少爷一死,你就被族长定了沉塘,我见不到你一面,青衣侯又走了,我找谁说去,我能找谁去问!”

冬香说得激动起来。

“娘子,我本没有期望你会真的信我。”

她只是想当面把这件事情,找个有干连的人说出来,否则一辈子就守在肚中,直到肠穿肚烂。

邢苑抬起眼来,冷静看着她:“如你所说,嫌疑最大的人,便是青衣侯闽岳。”

“我不敢说是侯爷。”

你不敢,我却敢。

邢苑躲了闽岳几年,怕了闽岳几年。

甚至,当着段磬之面,被闽岳欺凌,敢怒不敢言。

如今却不想再躲,不想再退了。

“我不久前,才见到了他,要是能够早些遇到你,便能亲口问他一问,告发我与他通奸,虽说没有那个实处,我却也是起了那个心,那么害死我的夫婿又是为了什么!”

冬香吃了一惊:“娘子,娘子又遇到了青衣侯爷?”

邢苑等得就是她这一惊,眸光发亮:“你已经将话说到这一份,来日我当面与他对质之时,必然请你在场,做个见证。”

冬香不知是在犹疑还是在担心,过了半响,才勉强点了点头。

随即,起身说叩扰太久,要告辞回家。

邢苑亲自,送她到了院门口。

冬香回过头,没有看邢苑,而是看了看院子:“娘子这个住处真是好。”

“不比你们住在城中,我这里不过是乡下地方。”

“这个院子,怕是买了地契也要几百贯钱的。”

冬香留下这句没脑没脑的话,才算走了。

青灵从头到尾,只进屋来添了一次茶水,半个字没有提。

这会儿,才轻声问道:“姐儿,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邢苑笑了笑:“她这话很是有意思的。”

青灵撇了撇嘴角:“反正,我见她说话时,眼珠子乱转,不像说的都是真话。”

“三分真,七分假。”邢苑目光远眺,“管她真假,有人要来蹭饭,我却知道是真。”

青灵欢喜地一拍手道:“是段都头来了,那才好,我去生火做饭。”

段磬说到就到,一眨眼就到了邢苑面前:“这是在特意等我呢?”

☆、第五十七章: 井底之蛙

邢苑仰视着段磬,她特别喜欢这个角度看他。

便是,此时此刻,天际塌了,也有他为她撑起一片。

段磬从马背跃下,黄骠马熟门熟路,从偏门进院子。

“它倒是比你还当自己家了。”

邢苑心情好了许多。

段磬的眼睛何其锐利,手指在她眼底拂了一下,幼嫩的肌肤,有些疲倦之色。

“怎么,昨晚没有睡好?”

邢苑也不相瞒,将这过往之事,都同他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