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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门前(64)

“原来如此。”邢苑取过酒坛,也给自己斟了一杯,看着杯中酒,微微笑,“原来如此。”

段磬居然没有马上解释。

这种时候,越描越黑的道理,他是懂的。

邢苑又没发作,他预备先按捺着,回头再把这件理不清剪还乱的谣言,同她梳理梳理才好。

青灵端出最后一碗鸡汤来的时候,分明觉得桌面上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邢苑握着酒杯,与沈拓碰了个彩头,将段磬单独给晾在一边。

她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明明段都头才是主,沈大哥是客。

如今,这场面,是不是就叫做喧宾夺主?

“青灵,别站着看,也坐下来吃便是。”邢苑笑得很温和,酒喝得不少,却没什么醉意。

“我是来做事的,怎么能上桌吃饭,回头撤了桌子,我随便吃些便是。”

青灵墨守成规,不肯答应,往后躲了两步。

“沈大哥,好像喝多了?”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何止是喝多了,简直就是喝傻了!”段磬差不多是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

☆、第四十七章: 放不下

杏花白喝完一坛。

沈拓有些醉意,邢苑依然纹丝不动。

“青灵,再去开一坛来。”

她一个侧头,视线正好落在段磬脸上。

段磬知道她其实已经醉了,那些清香四溢的酒水,都好似喝进了她的眼底,期间一片珠光水色,美不胜收。

“青灵,不用再拿酒了,他们两个都醉了。”

他不由分说,走到邢苑面前,将碍事的沈拓给推到一边。

“我送你回屋。”

不费劲,就将她抱起来,邢苑伏在他的肩头,咬着自己的手背,一味地笑,笑声哑然勾人。

段磬闻得到酒香,也闻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幽幽,闻之欲醉。

她不挣扎,他也乐得送她进了屋,放上床,拉过锦被替她盖好。

邢苑的手,搭住了他的衣角。

他微微俯视:“酒喝多了不好。”

五根雪白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攀爬上来,摸向他的脸庞,胡子扎得她微痒。

邢苑笑着,发髻散开来,青丝铺满枕巾,媚眼如丝。

段磬握住了她那只不老实的手:“睡便睡了,不许摸。”

邢苑上身微微抬起,眼角都快滴出水来:“偏要摸,别人摸得,我就摸不得。”

段磬失笑道:“没有别人,你别听沈拓那小子的混话。”

“原来,你已经有相好了。”邢苑很轻叹一口气。

倒是没有怨尤的意思,在段磬听来,却有些百转千回。

“其实,我也知道,我配不上你的,华无双的话,其实都没有说错,我只是不甘心罢了。”

邢苑还是在笑,手却缓缓放开来。

有些东西,有些人,注定不是属于自己的,强求的话,不过是徒增伤心罢了。

这样的道理,以前她不懂,结果非但把自己差些逼到绝路,还害死了人。

那个人,对她很好很好的,她上半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

邢苑半合了眼,喃喃低语道:“冬香,药煎好了,端下来吧。”

段磬没有问她,冬香是谁,只是怜惜地看着她。

随即将她的手指蜷起,凑到唇边,细细亲吻了一下。

邢苑翻过身去,睡着了。

段磬走出屋时,神色间有些倦怠,也有些柔和。

走过沈拓身边,老大不客气,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装什么装,起来做事了。”

沈拓被打得直喊:“段都头,你下手也太重了。”

“装醉也不会饶过你。”

沈拓嘻嘻一笑道:“没准过后还会要谢我的。”

“她不是那样的性子。”

好不容易,才对他敞开些心怀,怕是经过了沈拓的几句胡扯,又快快地关了起来。

“她,喝醉了?”沈拓像是要往里屋瞧。

“已经睡了。”

“我也没想到,她会受刺激这么大,平日里,不见特别上心啊。”

段磬瞪他一眼:“你懂什么!”

“我怎么不懂了,我也不是那毛头小子了。”

段磬根本懒得搭理他:“对,你不是毛头小子,等着存一辈子,然后去赎海棠吧。”

“你与华老板如此交好,就不能替我求求情,一万贯,这是狮子大开口的买卖,就是把我一刀一刀割了卖,也不值这些钱。”

“他不是存心讹你钱,他只是不愿意海棠跟着你这样一个穷小子受苦。”

沈拓叹口气,一转眼却见着青灵站在他身后,盯着他看。

咧开嘴来,很是豪气地问道:“青灵,你愿意跟着我受苦不?”

“我也不愿意。”青灵回答的那叫一个干脆。

沈拓这次是受打击了:“什么,你,你都愿意伺候人了,还怕吃苦?”

“我没伺候人,我是帮忙做事,姐儿说的,我是自由身。”青灵也冲着他笑了笑,“我的月俸也比你的多。”

段磬一怔之后,朗声大笑,连声夸赞。

青灵被夸得依旧不卑不亢,扬着小下巴,将收拾好的碗碟拿下去清洗。

“连这个小丫头都看不上我。”沈拓懊丧地扒拉头发。

段磬才没空理他的怨声载道,直接扯着他往外走:”还有正事要办,吃饱了就干活去。”

沈拓的呱噪声,渐渐地走远了。

邢苑睡得很不安稳,一直在翻身。

她觉得身上一时热,一时冷,想要睁开眼来唤人,却怎么都没有力气。

手指好不容易抓住了帐子的流苏,耳边听到一声环佩叮咚,有人撩开门帘进来了。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帐子顶是缠枝蔷薇的花色。

目光一溜地往下,她见着自己雪白的腕子上不知何时带了两个金钏儿,大小刚好合适,一方细绢的粉色帕子掖着。

来人,已经走到床榻边,拨开层层纱幔。

她见到了闵岳的脸,英俊到有些阴郁的五官,乌发没有束冠,倜傥地垂在肩膀处。

他甚至都没有穿正式的外衣,宝蓝色的袍子,仅仅在腰间松松地挽着一条绦子。

闵岳俯下头来冲着她笑,一只手已经探到她耳边,捋着她的碎发:“苑苑。”

她想着要放声大喊,将他逐出房去,没想到唇瓣一绽,笑得如馥郁纯白的花:“侯爷。”

“苑苑想我不想?”闵岳听了她的娇唤,笑容散开。

“想,每天都想着侯爷。”邢苑扭动一下腰肢,将半张脸都紧紧贴在他的掌心,恨不得就此融化了,渗进他的身体里头才好。

闵岳还想开口调情,那扰人的咳嗽声,又很不合时宜地传来。

邢苑听得心烦气躁,想一想,还是要起床去看一眼。

被闵岳一把按住了肩膀:“苑苑,你这是要去哪里,这些事,让冬香去便是了。”

“他在喊我。”邢苑娇怯怯地说道。

“有冬香在,他不需要你的。”闵岳说得温柔又残忍,“苑苑,你在他们家人的眼里,是什么样的存在,其实,你心里头比我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