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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门前(51)

小车都快急哭了,却是很听从他的话。

段磬走出大牢的门,站在那边,默不作声。

邢苑很乖巧,半个字都不插嘴。

吃心吃力抓来的犯人,州衙大牢,三个狱卒,没有离开过人。

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你说,顾瑀会不会挖了个地洞,逃跑了?”

“他又不是只耗子。”

邢苑郁闷的心情被段磬这一句轻描淡写给抹开了。

顾瑀从被抓到今天,总共才几天,要挖个能走人的地洞那是多大的排场。

她才没那么傻。

“留在这里也没有用。”

“不如先去看看阿贞。”

段磬听邢苑很是明白他的心意,微微一笑,笑容也有些苦涩。

“要是他真的跑了,我只是不甘心。”

他不甘心,这样伤害过邢苑的人,没有得到应有的惩处。

“青灵也说,那女子自称阿贞。”

“她不肯说话?”

“怕也是在等一个契机。”

将人救回来,段磬马不停蹄地将那些报案人的家属寻来,总算是救回来一个,好歹有些安慰。

谁知,那些家属见过阿贞,没有一个人认得她,都是边摇头边哭。

段磬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

如果,阿贞不是失踪女子中的一员。

那么,必然还有一个冤魂流落在外。

果不其然,第二天,又有人来报案,说是在枯井中又寻到一具女尸。

如今,死者与家属都对上了案。

那么,阿贞又是谁?

邢苑示意段磬等在门外,有些话,可能她与阿贞一对一地交流,才更方便。

至少两个人也同生共死过。

在暗室中,光线不明,阿贞又始终光果着身子,入眼都是白花花的一片紧实肉身。

这会儿,邢苑见一女子,长发披肩,眉宇清丽,一下子居然没有认出她来。

阿贞见到她,却露出一种厌恶的神情,将脸孔别转了过去。

“你心里很清楚,迟早要碰面的,何必惺惺作态。”

邢苑想着,如果先见到阿贞的皮囊,真没想到,会是那心狠手辣的角色。

阿贞听了这话,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内里又坐了坐,一副我不开口,你奈我何的态度。

“官差说,你自打被救回来以后,就不肯开口说话,你在怕什么?”

邢苑不等她回答,又自顾着说下去。

“你怕你在暗室最后那个,助纣为虐的事情被官差知道,如果那个采花杀人的恶贼被判了极刑,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阿贞的眼角跳了跳,很显然邢苑是猜中了。

“要是你真的想灭口,当日在暗室,你就应该把我们俩都灭了口,不至于日后会用口供来指正你。”邢苑走到她的身前,“可见,你也不是真的要做恶人。”

蝼蚁尚且贪生,邢苑也曾思量过,要是没有段磬这个明媚的盼头,一直留存在心,她被那样的恶贼掳走,会不会为了保全自己,牺牲他人。

她没有给出自己答案。

因为,有时候,让心说话,是件很难为的事情。

“你也不是本地人,一来,你尽管同我说话时,刻意压低了嗓子,又学着这里的口音,可是发怒的时候,就没有掌控好,露出了点破绽。”

阿贞的双手绞着,邢苑的话,一阵见血,让其紧张。

“二来,年轻的女子骤然失踪,谁家不是急得心肝乱跳,早早地就到衙门报了案,外城内城地寻人,可是,你却没有,没有人来找过你。”

邢苑没有再说下去,她觉得已经说得够多,够仔细。

一个转身,就要出去。

“你不问了吗?”

阿贞终于开了口。

“你不就是那些官差找来,要审我的,你不问了吗!”

邢苑头都未回:“我只想同你说一句,半柱香之前,那个恶贼越狱逃跑,踪迹全无。”

再不看阿贞的反应,邢苑走出来,同段磬打了个照面。

“你问出什么了?”

邢苑摇了摇头:“她不会肯说的。”

“简直就是冥顽不灵。”段磬狠狠地抬手,一拳砸在墙壁上。

不对,邢苑的神情没有丝毫的颓丧。

段磬眼睛一亮,单手握住邢苑的肩膀:“你想到了什么,还不快说出来?”

“本来是没想到什么,可我临走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话,声音很好听。”

段磬没有一点不耐烦,鼓励地看着她。

“阿贞长得也很美。”

段磬笑了,在他眼里,不会去分辨一个女子的长相。

只有,他挂心的人,和他不在乎的人。

“我在销金窟的时候,听那位海棠姑娘说,那是整个扬州城男人的歌舞场,华老板的权势范围看起来又不小,我想如果着人问一问他,甚至将阿贞带去给他看一眼,必然会有些眉目的。”

段磬大喜:“我如何就没有想到。”

“你只当她是平民百姓家的,却没有想到这些。”

那些歌舞伎本来就是从全国各地搜罗而来,哪里来的亲人可循,再加上那地方的女子没有上千也有数百,多一个少一个,又有多少人会真正关心。

“此事既然如此,反而不急了。”段磬一挥手,“华无双的双眼过目不忘,凡是能进他场子的,他或多或少都至少有一面之缘,只要他认出阿贞,那么按着这条线寻下去,必然水落石出。”

“段都头,楚大人赶过来了。”

“段都头,姚仵作醒了。”

接连有人传话进来。

“楚大人,这个时候如何会来?”

“据说是有人去通风报信,说是大牢中失了重犯。”那个官差战战兢兢地答道。

“还说了什么!”段磬顿感不妙。

“还说当时段都头也是在场的。”

邢苑一惊,一句传话就把根本是后面才到的段磬给牵连了进去。

“我倒是很想知道,是谁这么能干,跑去楚大人那里报信的。”段磬生怕邢苑为他担心,也不多语,挥挥手,谴了传话的人。

“楚知州近来是否对你的举动很是不满?”

“是沈拓那小子背后嚼我的舌根。”

邢苑笑了笑,闵岳在扬州时,楚知州对待段磬的态度,那是亲热加信任,毕竟那是青衣候的师弟,如今上官一走,人走茶凉。

从那五百贯起,她就没觉得这个楚知州会是什么好官。

“那我先去去再来。”

“你去哪一头?”邢苑问得很巧妙。

“先去楚大人那边。”

其实,两边还不是为了同一件事情,到了哪边都不会消停的。

段磬原本还生怕他们做这些都要瞒着他,没想到,他们还巴巴地撞上来。

“我突然觉得这件案子,越来越有意思了。”

“我也这样想。”邢苑好整以暇,找了张椅子坐下,耐心等待。

☆、第三十八章: 良知

楚知州已经发了很大的脾气,两边衙役见段磬来了,才算是松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