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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路撒冷的四季(35)+番外

不久之后,呜咽和遗言都止住了。手垂在肩上,额头抵着颈窝,几个小发卷在他怀里摇啊摇,摆呀摆。

他还一直在那不停的哄着,搜刮脑子里能想到的话,绕着房间慢慢的转圈。每一步都很小心,臂上好像承载的是整个世界。

驻以首都的全权代办,英明果决的外交精英,这一刻竟没察觉,怀里的人早已趴在那睡着了。

……

这一夜,喂水喂药,到最后,再坚强的意志也快被她磨垮了。

从来没有照顾过病人,更没照顾过她这样的小女孩。真拿她没办法,从不知道生病是这样腻人的。

先开始抱着走,走不动就坐着,再后来累得也坐不住了,索性靠在床上让她枕着睡。手环着他不放,皱着鼻子勉强吃过两次药,闭上嘴很快又躲回怀里,连带哎哟哎哟的喊疼。

她不是身经百战的战士,更没什么钢铁般的意志,还没怎么,只是场小病,她就被彻彻底底摧毁了。爸爸、墨子、荀子,想到哪个叫哪个,烧到最厉害说胡话,竟然还叫过妈妈。

换了好几个冰袋,折腾了好几个来回,烧最终是退下去了。把她放回床上没多久,自己也累得趴在旁边睡着了。一闭眼,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觉得脸上一下很轻的触碰,睁开眼,窗外透出蒙蒙亮。是她的手,无意的扫过他面前,睡得很香,手脚全从被子里伸出来。

贴贴额头,有些汗,温度很舒服,微张的小嘴里呼呼的,还夹带着含混不清的音节。

把手逮回被子里,掖得严严的,刚要起身,她又一动,手臂搭过来,好像知道他要走似的,圈在他的脖子上。

一时动不了,趴回她枕边。靠的这么近,听了好一会儿,才算听清。

“让……非的……梨……”

……

走出房间,站在楼道里,有些疲惫。除了放心,一直在捉摸那几个字。

让拿非的梨?

让吃非的梨?

让送非的梨?

偷?抢?买?欠?给?还?可能性太多了,她到底要说什么?

……

也许,让—是—非—的—梨

也许,不是

42

睫毛轻轻挑动,眼珠转了转,已经寂静无声的睡了那么久,屋里的看护换了好几拨,又成了他,她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休息的时间并不长,交给别人多少有些不放心,所以离开不多时又回来了,一直坐在床边,不时摸摸她的额头。

手边是她的日语课本,圈圈点点的,本来随便翻翻,发现每页页角都有一只不一样的小花猫,代表着她的心情,有的还叼着一只气球,里面写着小字。

原来学校这几个星期也有些事情,同学啦,老师啦,她都记了下来。

看到后面,不禁笑了。

“汽车怎么能叫火车,我每天坐火车上班回家?!”

“日语太没道理,受伤叫‘怪我’,应该叫‘怪你’才对!”

“手纸中国人擦屁屁,日本人怎么当信呢?!果然落后荒蛮!”

那页书角的小花猫格外高大,眼神犀利,尾巴极翘,脚下踩着Japanese,旁边是个超大的“鄙视你”标语。

阖上书,俯身到枕边,看着梦中的女人,好像比几天前瘦了一点点。也算强求她了,学那么讨厌的东西。她的心性直,不高兴都挂在脸上,如果不是为了任务,真不想再勉强她,也怪可怜的,梦里都好像噘着嘴。

拉起被上舒展的小手,本不想弄醒她,可腕上的手链叮铃铃响了。要捂住,下一刻,闭了一整夜的眼睛就魔术般睁开了。

面部表情很复杂,有欣喜,又有点不可置信,之后很是怀疑的抚摸他的脸。

“做梦啦?!醒醒!”声音哑哑的,一边自言自语,捂着脸赶紧把眼睛闭上。

神游的几秒,手还在他脸上摸啊摸的,划到眉头额角,又摸回唇上。扎扎的,跟真人似的!嗯?怎么有热气了,呀!

往回躲,被牢牢逮到。从手指缝里偷偷看,眨眨眼睛,是真的呢!手正被他抓在嘴边,往手心最柔软的地方吹着热气。

脸以迅雷的速度涨红了,他以为又烧了,整个人往上贴,想试试温度。刚刚从病中苏醒,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惊吓。

一个忙瞥头,一个没稳住平衡,本来要躲的,不知道怎么就又成了投怀送抱的架势。只觉颈上又疼又痒,不敢动了。

梦里的声音,低哑性感。

“肋骨有伤,不许乱动!还有记住,我不是你爸爸!”

大脑还不够用,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连贯不起来,成了顺序错乱的剪辑片,好像有哪放乱了。

怎么好好的说到爸爸,再往前想,医院的印象模糊了,只有再之前。

一想了不得,离开饭店前的一幕!睡衣!嘴对嘴!

现在他也是这么近,甚至比那时还要近。哗的松开手推,一骨碌要翻身。

唔……

不但没翻过去,还压到胸侧的伤,钻心的疼。历时死在床上,急急的喘气。

他晚了一步,却抢救的彻底。

等她从昏天黑地的疼里回过神,才察觉身陷囹圄。一只大手臂不客气的横过整个身子,牢牢接管了所有的动作。手掌盖在受伤的地方,扣得极紧,怕她再动扯到伤口,可是……可是……

低头看看自己,再抬头看他。僵硬的躺在床上,比发烧还夸张的燥热难忍。让她死吧,现在就死吧!

察觉到掌下的柔软已经晚了,虽然隔着被子和睡衣,感觉竟然比昨晚检视伤口还来得真实。只想扶她,也许是抱抱她,不知道怎么就……

受了那么多年政治教育,培养成外交人员,面对这样的局面,她只会害羞。他则不同,毕竟从读书开始,多年在国外生活。心念里有了感觉,想要好好照顾她。

看她在怀里人都傻了,竟然就任他这么抱着,好半天缓不过神,还把手放在他手上,也跟着护着胸口。

“不能动!第二根肋骨骨折了!”手掌微微动一下,示意了受伤的地方。

点点头,以为他会绅士的离开,可他不但没有,还一直直勾勾的看她。

窘的不像样子,虽然人还有些蔫,但灵动的眼神恢复了大半,原来不发烧,她的脸都能红成这样。

猜得到在想什么,索性等着她反应,很有一种欺人更甚的架势。

“你……你……”想了半天,还是说不出来,敏感部位被嚣张的霸着,也不好太直白赶他,毕竟人家是领导。

“两个选择,接着睡觉,交代问题!”

不说话,心里有事情,自己在那斗争了两秒。觉得分开点好些,帮助冷静,身子刚往里蹭了蹭,胸上的手就是一紧。

那股冲动来的时候,没有克制住。

天又黑了,嗜人的眼神,绝然的嘴唇。被逮了个正着,连求救都没来及。

呼吸停了两拍,再跳则全跟着他的节拍,呆呆的睁着眼睛,被又热又私密的纠缠烫到,这个这个,是接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