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单人房or双人房(出书版)(74)

他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什么都尝试过。她始终乖得出奇,乖得让他心疼,也有不安。

那几天,永道做过最令普华动容的事是端着反复热好的牛奶坐在床畔看着她一口口喝下去,慢慢探过身亲她的嘴角的奶渍,嘴里不忘了保证“以后我每天早上做早饭!”有时半夜她醒来,他握了一把她散在枕上的长发试着编成辫子,做不到就挫败地解开再编,她问“怎么了”,他说“睡不着”,隐隐的又传来叹气声。

永道从狂喜到害上失眠,一连好几天都是白天睡,整夜醒着。即使偶尔憩着了,手也要拉着普华,扶在她腰侧,祸事索性把她抱到身上,让她像婴儿一样趴在他怀里。

他这样患得患失的样子,有效减轻了普华的忧虑。认定也就认定了,不用胡思乱想。

她开过无伤大雅的玩笑问他:“还去香港吗?”

他皱着眉回应:“不许提这个!”然后扑到她,做的异常激烈。

从情人节到开学的一个星期,除了必要的外出补给,他那都没让她去过。

开学时,同屋都觉得普华瘦了,眼睛却异乎寻常的柔亮,娟娟见她不足三分钟,便很没气质地拉她在一旁咬耳朵,直逼着她点头承认。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细节上的改变,永道达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癫狂,最多一天可以在普华的宿舍楼下出现五次,而普华反而稳了下来,不在惆怅满腹的焦虑未来。她收集论文资料的日子,间或有外宿的情形,超过三次后,与永道之间的事情最亲近的几个舍友便渐渐心知肚明。

那段日子,永道申办出过上学的事情很顺利,普华完成了论文初稿进入修改,除了在小公寓的水乳交融,他们在外各自忙碌,很收敛,表面上表现得甚比之前略显疏远。

娟娟问过普华开心吗?她放下抄到一半的引文目录,停下笔认真思考后才告诉娟娟,“至少很踏实,不担心,”

“真的?”娟娟不确定。

“恩,他对我很好,”普华翘翘嘴角,重新拿起笔,

永道是好的,所有人,所有过去的事实都证明,他是最好的最明智的选择。她选了,就告诉自己要安心。

事情到永道去香港面试前近乎完美。普华的生活除了论文和招聘会,没有任何旁支再念。

五一假期,永道参加理工大学面试前,普华正式拜访施家见了永道的父母,之后他踏实飞赴香港参加最后一轮考试。

永道从机场打电话到师大,她人不在宿舍,舍友说有两天没有见过她。打去家里,叶爸爸说她假期在学校改论文。永道拖着行李回了独住的公寓普华依然不在,客厅桌上还留着走时他点给她的晚餐外卖。

她独自躺在师大校医院走廊的一辆推车上,盖着同学那里借来的大衣,静静地打着点滴。

见到他,她转开头,精疲力尽的合上了眼睛。

永道飞去香港的第二天,普华在系门口遇到了一年前见过的那位北大女生,这次,她是独自来的,撑着伞站在雨里,像是等了很久。

她长的清丽,襟上别一朵茉莉型的胸针,身边有淡淡花香,撑伞的侧影让普华想起戴望舒的《雨巷》

“你好,你是叶普华?”

“恩。”

女孩上前打招呼,“我们谈谈好吗?”

普华没多想,应允了她的要求,不应又能如何?以前就见过,只是没有把话点破。

她们找了学校的茶餐厅,步行过去的一路,普华刻意避开女孩的伞走在树荫下洇雨不多的一侧。

她点了奶茶,普华要了白水,等着上茶的工夫,女孩开门见山表明来意,拿出一张照片推到普华面前。

无须多说,照片上永道揽着她肩膀的脸庞已说明了一起。

普华也有一张类似的合照,甚至拍摄的地方都相似,她依在永道背上,在他头顶展着课本,衬这未名湖畔茵茵的草坪专心看书。

照片上的永道没有笑,却是温柔的,有些顽皮地玩着她衣襟上的纽扣,她素来没有花配,也从来不满身馨香,但比起女孩身边的那个笑容,她见过更真实的施永道,真实的程度任何外在的力量都无妨涂改他留在她心上的印迹。

“想谈什么?”她故意板起面孔,有些话不说她也想得到。

“想告诉你,施永道大一时和我好过,几个月突然提起分手,是因为你,”女孩没有逞强,也没有示弱。

“所以呢?”

两年前的事情,她如今无心追究,其实从裘因带着女孩来借书开始,他已经猜到他们有过什么样的渊源。

“没什么所以,只是想告诉你,他之前也有女朋友,也是突然分手了。”

普华默不作声,气势软了下去,等着她下面的话,这是她不清楚的。

“知道我为什么要来吗?”女孩眼光里除了同情还有些不甘心。

普华沉默不语,摇摇头。

女孩搅拌着奶茶,沉思了片刻,嘴里挤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我知道这么唐突的来找你并不是什么好办法,但我听说永道要去香港,还是忍不住想告诉你,希望你不要重复我当初的错误。”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不要被施永道骗了,”女孩咬牙切齿地念着永道的名字,“他当初那样对裘因,之后是我,也许不久也会那样对你。”

听到裘因的名字,普华心里一沉,她从没想过整个事情会和裘因相关。

她无法故作冷静,忍不住问:“你刚刚说……裘因?”

“对啊,你难道不知道裘因之前是施永道的女朋友,他们中学时在一起,到大一才分手的。”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喃喃自语着“不可能。”

“我是通过裘因认识永道的,之前不知道他们曾经交往过,后来还觉得很尴尬,好在裘因看得开,大家也相处很好,直到你出现……”女孩进一步说明普华推开面前的水,放下一张纸币,没有听她讲完便跌跌撞撞走出茶餐厅。

她突然想到中学时裘因与纪安永朝夕相处的画面,她出现在纪安永的视野里伴他左右,为他打球加油,由他护送着上下学,然后是大一那年的同学聚会,她又与永道走的很近,表现出难以说清的暧昧。

似乎,裘因注定与她有某种交集,但她不希望那里面有永道。

她的脑子飞快地转着,回忆每一个有裘因的场景,或是有永道的。但无论如何,她也无法把他们放在一处,他们曾经交往过?什么样的交往?像她自己与纪安永?还是他们如今这样的程度?

普华心里混乱了,她跑进雨里,一时不知改何去何从。

永道不在北京,他沿着学校主路走到尽头到街上,脑子里唯一的念头是找到裘因问个究竟。

于是她淋着雨,从师大坐车到北大。

普华站在大传系楼下努力辨认着每个下课的学生,挤在熙熙攘攘的人流里。她没有带伞,从头到脚都湿透了,也没有等来裘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