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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人房or双人房(出书版)(73)

原本的游戏,是她在逃避他在追逐,后来变成了她在犹豫,他替她拿捏决定,他是个很好的男友,从不强迫她做事情,也不会百分百顺着她的思路盲目走下去。

“我……要回家……”她咬牙把眼里的湿气忍回去,没有说“我不愿意”。

她其实是不太甘心的,好在永道也并不再坚持,拉她去房间看他之前完成的航模。

高考结束后,他获奖的作品被摔了粉碎,都是因为她,所以她抱着歉疚,花了大把时间跟在他身边,他说做航模,她就拿着砂纸每一个边角细细帮他打磨,他说吃饺子,她就买了肉馅和菜回来做给他吃,他说见朋友,她就乖乖跟在身边替他们倒茶布菜听大伙聊天,他说看电影,他就装着胆子陪他看血肉模糊的恐怖片。永道说什么,普华其实都会照着做,只除了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这样的事情,她只和娟娟提过,毕竟是大学生了,娟娟看得反而比以往要开。

“嗨,也挺正常的,你们这样的关系是迟早的事情。我说不行也不管用,你能听吗?要是我,开始就不会选他。”

“为什么?”普华问。

娟娟反斥了一句“你爱他吗?”

普华答不上来。

什么是爱,什么又不是?

父母都说永道是极好的,他也确实好,她喜欢他,惦念他,相见他,这就是爱吗?

那她也惦记远在加拿大的纪安永,那又算什么?

整个大三,普华都游移徘徊在恋爱的十字路口,很难投入,无数次自问到底该怎么处理与永道的关系,如何彻底断了对纪安永的关切。

这一切悬而未决的情绪,直到大四过半,才由永道亲自终结。

大四那年的情人节,在长达半年的拉锯之后,普华再也扛不住永道一再的要求,终于松口答应他结束彼此半柏拉图式的恋爱关系,有进一步的实质发展。这之于永道,不亚于被毫不保留的接受,自是欣喜若狂,而在普华,却是形势所迫不得不做出的选择。

那时大四第一个学期已然结束,她放弃了考研的机会,留在面前的只有完成论文认真求职等待毕业一条路,而永道申请的几所大学纷纷拿到了复函,几番取舍,他家里坚持让他出去读两年学位。分离是在所难免的,是否继续交往就成了两个人无法回避的问题。

永道几经劝说普华一同前往均告失败,元旦期间他又亲自去她家里找叶爸爸谈过两次,结果叶爸爸还是奉劝他去安心读书,让普华留下工作等他。

事情到了这一步,多说无益。永道所能做的只剩下保证,毕竟两地的恋爱不太悲双方家长看好。他的承诺,不像其他人保证多久打一次电话,回来看一次这样琐碎的事情,而是带着她去吃了一顿很正式的西餐,在上甜点前,郑重其事问我:“普华,回来跟我结婚吧?”

她的愕然可想而知,却也不免有隐隐的欣慰。

“我没开玩笑,认真的!”他一再加重语气,试着说服她,“答应吗?”

她根本没考虑到结婚的层面,能给的答复只能是“让我想想好吗”。

他可以从初三到大二,也可以继续等待下去,但有一件事他不准备再等了。在做出保证以外,永道向普华索要了一个同等的承诺,就是结束目前“柏拉图”的方式,彻彻底底接纳他做男朋友。

他给了她充分考虑的时间,从肃杀的第一场冬雪一直等到春节假期。

在内心反复煎熬挣扎了整个春节之后,普华权衡利弊做出了选择。

她找了爸爸外出下棋时打给永道。他正和家人在近郊旅行,接到电话当晚便赶回了城里,直奔她家。

他站在楼下院子里拨她家的号码,她站在浴室里,梳理刚刚洗好还在向下滴水的长发。

换下的衣服堆在脚边的盆里,她又看了眼镜子里自己的眼睛,迷茫而紧张,隐隐透出些恐惧,没有太多期待和羞涩,转身出去接电话,她沉住气,拿起听筒说的每一个字都镇定有力。

“我到了!你下来?真想好了?”他的声音听上去透着急切。

她沉默了很久,才又“嗯”了一声。

半个小时后,她换了薄外套,提着回学校的两个书包告别了爸爸。出门时,抱了抱爸爸的胳膊。

没下到一层的楼门就远远见到等在树下的永道,手插在外衣口袋里,早春的寒风吹乱了他的短发,只有目光热力四射。她跑来接了她手里的东西,什么也没讲,揽过她的肩,在她脸颊上重重亲了一下,又耐不住激动地傻笑起来。

时间是凑巧的,地点是他在回城路上选好的,普华也去过很多次,他独住的小公寓。

一路上,他们在出租车后座上牵着手,普华始终望着窗外,永道时轻时重抚着她的手背。

到了地方,他带她去了小区门口的超市,牛奶、面包、水果都买了一些,一整箱方便面,巧克力、鱼片、可乐、啤酒、毛巾、牙膏这些生活用品也想到了。

最后他放开她的手,自己去款台结账,往购物筐里扔了两个粉色的小盒子,普华看到了他唇角始终挥之不去的笑意,转过身假装没看到。

快乐是自然的,因为他们正年轻,也相爱,一切看来都是顺理成章的。

在进门的脚垫上,他扔了钥匙上的双层锁,拔电话线,把东西一样样按部就班放进冰箱浴室才回到客厅。

他用力拥抱着她,嗅着她发丝里洗发水的芒果香气,用下巴反复蹭着她颈项里白皙的皮肤,观察她后背上因为紧张起的一个个细小的颗粒。

他很耐心谨慎地亲吻她,从额头到鼻尖,然后是唇角和唇上的凹陷,最后抱起她走向卧室。房里的吊灯开着,他把台灯的光线挑的很温柔,在她企图抗议时,用手压在她的嘴嘘了一声,告诉她“听话”。

于是,她如同一路上那样默然的承受着,好像试验台上的一只小白鼠。不再是午门那两个黑暗的夜晚,从头到尾都是莹白的灯光下进行的。

他娴熟探索之前未及的领域,捕捉到她的无措和惊惧,慢慢享受过程的快乐,而她除了疼痛受不住时闷闷地哼过两声,从始至终都抱紧他的手臂,望着天花板,最大限度放松自己。

性并不是不好,普华从最初的一知半解,到事后渐渐懂了,也不过如此。他可以让她疼痛,让她快乐,让她受不住的颤抖、呻吟、晕眩、疲倦,继而哭泣。

但除了身体诚实的反应以外,最重要的是他相信她了,她也同等加深了对他的信任与依赖。这比什么都重要,也比什么都更令她放心。

过了午夜便是情人节,他悬在她身上挡住了灯光,有力冲撞着她柔软的身体,除了潮涌般的快感,她捕捉到最多的是他的眼神,无时无刻都笃定在她脸上,一遍遍喊她的名字,说爱她。他也同样的疼痛、快乐、颤抖、呻吟、晕眩,甚至,当他汗湿地重新把她拥进怀里,她碰到他额头上滴落的汗,也像是种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