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相见时难(144)

星河微笑不语。

弘昼觉得眼睛酸酸的,他重重地咳两声,轻扯了下她的头发:“该死的丫头!在京城的时候你跑到哪儿去了?急死我了知不知道?”

星河重重点头,弘昼扶起她的下颌来仔细打量:“是不是我额娘把你带走的?那天我赶到那间小院儿的时候看到……”

“司夜!”星河捂住他的嘴,“别说了,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在你面前?过去的就都过去吧,什么也不要追究,我们都活得好好地,这还不够吗?”

“可是我一想到你差一点儿就……”

“别胡思乱想,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我好端端的,一根头发丝也没有掉!”

弘昼看着她的眼睛,久久地:“星河,我答应你,从今往后再不让你受一丁点儿委屈。”

“没人会让我受委屈。”她微笑。

她越是坚强,他就越心痛。抚着她的脸颊,他皱起浓眉:“傻姑娘,让我知道你好好儿地就行了,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天寒地冻,这么远的路,万一你有个好歹,叫我怎么活?”

“并不远,走走也就到了。”

“星河,你……你受苦了!”

星河推开他一步上下端详:“你的身体怎么样?我听小齐子说你前一阵儿摔下马冻出病来,现在怎么样?痊愈了没有?”

“你听他胡唚,我结实得象块冰疙瘩,拿大铁椎砸都砸不动。不过伤点儿小风而已,他嘘得象个屁!”星河听了哑然失笑,弘昼摸摸鼻子也笑:“这儿不是京城,阳春白雪没人理,下里巴人才受欢迎。”

眼前的弘昼还跟分别时一样结实,看来齐心说的那场病他已经安然渡过了。星河感戴地握住他的手贴上自己脸颊:“只要你平安无事。”

弘昼心里正酸酸甜甜地十分受用,星河突然低叫一声推开他,双手捂着脸欲跑,他抓住她肩膀笑道:“又犯什么毛病?躲什么躲?”星河垂下头:“我……我……你这儿有没有镜子?”

她原本青葱一样的十指如今红肿通红象是十根小胡萝卜,弘昼扳过她的手,一根一根把手指放在唇边亲吻,然后吻上她脸颊红色的冻伤,然后吻上她轻颤的睫毛、明媚的眼睛,最后吻上她苍白的嘴唇。

“要什么镜子!看着我的眼睛,星河,里头不就有你。”

“只有你……”

回京的日子遥遥无期,有星河陪伴,科布多也是天堂。

没有了熟悉的人,整个蒙古大营里没有一个认识她的人,星河只觉得从没有象现在这样活得自如洒脱,虽然午夜梦回难免想起千万里以外的人和事,难免有自责与自恕的纠缠折磨,可科布多是个简单的地方,与天地抗争生存本就不是件易事,能侥幸活下来的人们没有多余的功夫去考虑更多的事情,开心自在是唯一的追求。这样的气氛里星河也受到感染,甚至偷偷地想若是永远不回京城,就和弘昼在这里过一辈子该有多好。

可是她也知道不可能,就象她始终不肯喊他弘昼而只是称呼他为司夜,她知道自己只是闭起眼睛不肯看,而所有的真实都还横亘在眼前。

弘昼没有心思,他本来就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大开大阖的科布多更对他的胃口。白天相互陪伴,夜晚相拥取暖,对他来说人生足矣。

反正大冬天的也没什么事要干没什么地方可去,他厚起脸皮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星河没他那么镇定,总是一听到动静就早早地爬起来,赶在来服侍的蒙族少女之前把大帐里收拾停当。弘昼每每缩在被窝里看她忙来忙去,她过来拖他起床的时候又偏赖着不肯起。

“进被窝陪我再焐一会儿。”

星河夺回手来,无奈地走到帐外,须臾回来,也不靠近,就站在帐门处猛地扔进来一个雪团,正打在探起身的弘昼脑门上,碎雪顺着脖子全散落进了被窝里,他哇哇叫着腾身而起,跪在床上指着星河:“好你个耿星河,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又皮痒了是不是?爷昨天晚上还没折腾够你是不是?”

星河抬起另一只手,手心里还有个雪团,她歪头笑看弘昼:“还起不起?”

“好狠的心!”弘昼把牙咬得格格响,忽地四仰八叉往床上一躺:“你来侍候我穿衣服,我就起。”外头已经听见脚步声,星河只得走到床边,刚拿起架子上的衣服,就被弘昼握着胳臂扯倒在床上,翻身死死压住。

“不给你点教训,看来你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爷就是太宠着你了,蹬鼻子上脸,臭丫头片子!”

“快放开我,有人来了!”

弘昼不仅不松开,反而把手探进星河的衣襟,促狭地抚上她的胸:“想得美,不教训教训你,爷的威名何存?”

星河被他搔得痒了,轻叫一声欲翻过身去,弘昼一把按住肩头,嘴也往她胸前凑过去。蒙古姑娘的说笑声已经清晰可辨,星河大惊,一面压低声音哀求,一面按住他乱动乱摸的手:“你疯了!快放我起来!”

“我就疯了,你待如何?”外衣已经被他全拉开,一双不安份的手正与内衣的系带和扣子做斗争。

“你你你……”星河去夺自己的衣服,可弘昼犯起犟劲儿来力气变得死大,他呵呵怪笑着一边脱星河的衣服,一边还腾出空来把自己的衣服解开随手一丢:“别扭手扭脚,爷动作快点儿就是了!”

帐外深雪被踩踏的咯吱声就在耳边,星河已经被他翻转过身体趴在了柔软的床上,弘昼压在她背上,大手从脖颈起顺着起伏的曲线一路向下。星河急得全身是汗,她掐住他的手,最后哀求:“晚上好不好?现在不行,真的不行!”

弘昼停了一停,突然扯起脖子对着帐外头用蒙语一声大叫,星河听见两个蒙古姑娘格格的大笑,和随即离开的脚步。

“你跟她们说了什么?”

弘昼咬住她耳垂:“我说,爷跟夫人正在亲热,你们回避一下!”

赛音诺颜部的大营边就是冻结的布彦图河,长长一条雪白的冰河曲折蜿蜒伸向天边。草草吃了点膳食,星河就在蒙古姑娘们带着笑意的视线里逃出了营帐,弘昼口里还嚼着东西就追出来,拉住她折出大营,走到布彦图河边。

几只塞鸿渐远。站在冰河边遥望东方,隔世为人,就是这种感觉吧。

“没想到,这么远。”

“嗯?”弘昼没听清楚星河说的话,他从背后搂住她,跟她一同往远处眺望,“想家了?”

星河摇摇头。

“也是。有我在,你哪会想别的人?”星河在他胳臂上轻拍一下,笑道:“我想韧之了,离开这么久,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过得好不好?”

“那个小鬼头哪会过得不好?”弘昼双臂收紧,“好你个耿星河,嘴上说是万里迢迢来看我,却还想着别的男人,你说,你对不对得起我?”

星河失笑:“什么别的男人?韧之是我的儿子啊!”

“见鬼的儿子!”这是弘昼最不愿意提起的话题,星河听出他浓重鼻音里的不快,扭过身子倚在他怀里,低声说道:“答应我,以后好好地待韧之,他是个可怜的孩子,还在襁褓里就没了爹娘,这个世上只剩了我一个亲人,只有我照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