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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宵唱遍岂是歌(93)

“皇上……”黄鹂儿搂住殷释的脖子,弯下腰把脸贴在他脸颊旁,这么主动亲昵的举动很少见,殷释眉梢一挑,握住她的手臂,意味深长地弯起嘴角:“怎么……”

黄鹂儿知道殷释最近很累,不仅身体累,心也累,她有心说几句话让他开怀轻松一下,奈何嘴笨舌拙,他爱听的那些很美的话她不会说,憋了半天,憨憨地说了一句:“皇上,你……你真好……”

殷释失笑:“好?好在何处?什么地方好?”

“什么地方都好!”黄鹂儿也笑,“长相好,人也好,待我也好,一切都好。”

殷释侧头看看她:“今天小嘴怎么这么甜?又犯什么错了,先给我灌迷魂汤呢是不是,嗯?”

黄鹂儿摇头,抱紧他:“皇上,如果有一天……”她说着停了下来,殷释等了很久不见下文,低声问道:“如果有一天怎样?”

黄鹂儿的声音很轻:“如果有一天……我也和我亲娘那样被人操纵,没办法控制自己,皇上千万不要顾惜我,有什么法子全使出来,那些钉子、玉璧……我不怕疼,真的,多疼都不怕……”

殷释拉开她的双臂转身站起,眉间笼起一层怒气:“说的什么疯话!”

黄鹂儿努力地笑笑:“为了你,为了莺莺,我什么也不怕……”

殷释伸手捧住她的脸庞,隔着一张椅子探身过去吻住她没什么血色的双唇。黄鹂儿被拉得向前倾,两只手握住椅背,踮起脚尖回应殷释的热情。他越是不舍,她就越是坚决。为了她所爱的人,为了不让莺莺重蹈她的覆辙,她愿意做出一切牺牲。

第 85 章

第八十五章

皇上的胞兄,金国太子陈瑞日前抵达卫国京城钜川。陈瑞此来名为商谈两国边境增开榷场的事宜,实际上就是来探望怀孕的妹妹。

一同来到钜川的,还有当初与黄鹂儿同在殷律的肃阳宫做宫女,后来因陈瑞的手下酒后行为不端,不得不饮恨嫁往金国的那名黄姓宫女。黄宫女的丈夫是陈瑞很信任的一名侍卫,在沙场上屡建功勋,现在已经是四品游击将军。黄宫女回到钜川后便来拜见仪贵妃娘娘,两个相见携手泪眼,彼此都有说不出的感慨。

黄鹂儿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得知她的丈夫对她很是体贴,至今府里无妾无姬,始终只疼她一个人时,放心了许多:“那一年在驾鲤湖边,他还特地来向我打听你的消息,我当时看着,觉得他不象是个借酒逞凶的人,看起来倒还忠厚。”

黄宫女笑道:“说句不当说的话,当日在肃阳宫里,皇上过来救奴婢的时候,奴婢就觉得有点不对,想来那个时候,皇上对娘娘已经情根深种了!过得真快,一眨眼,连娘娘都已经诞下了小公主,只可惜奴婢远在异国,不能侍候娘娘和公主了。”

黄鹂儿摇头笑叹:“好不容易见上一面,别总说这些伤心的话。走吧,我和你一起去看看皇后,毕竟你现在嫁去了金国,应该先去景阳宫,再来看我的!”

黄宫女点点头:“娘娘说的是,不过奴婢还有一事想先去办,再来和娘娘一起去皇后宫中,请娘娘稍待。”

“还有什么事?”

黄宫女顿了顿,低声道:“奴婢始终都是肃阳宫里出来的人,如今虽然永昌王爷不在了,怎么的也要去肃阳宫宫门外给王爷磕几个响头,这才算全了主仆之义。”

黄鹂儿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轻轻点了点头:“那……那你去吧……”黄宫女告辞离开,黄鹂儿看着她的身影从视线里消失,也从椅子里站起来,走出宫门,沿着长廊往山坡上踱去。

今年夏祭的日子比往年早些,正好又出了这么多事,好不容易平静一点,金国太子又来了。没有人想起,也许有人想起了也不敢提,明天就是殷律的生辰了……

如果还活着的话,他今年正好是二十五岁。

这二十五年里,她只是在最后的三年里才走进他生命,可是终她一生,也许都会留着他的痕迹。原来他竟蛮横独断至此,就连留给彼此的回忆也要占她这么大一个便宜。

黄鹂儿轻笑着,眼眶里干涩得很,幽幽叹了口气,一边的蓝舸忙递上扇子,并且吩咐抬两盆冰放在坡顶的八角亭上。黄鹂儿笑着接过扇子:“不用这么麻烦了,我一个人上去坐坐,你们不要跟来。”

说是这么说,宫女还是把冰抬上去之后才告退,黄鹂儿坐在亭里太阳晒不到的地方,手指在洁白透明的冰面上轻抚。刚抬出来的冰冻得厉害,指面一贴上去就粘住了,化了一阵子才松脱开,黄鹂儿把拽拉得有点疼的手指含在嘴里,凉凉的。

给他做的荷包,不知道已经被扔到了哪里,那么弊脚的针线,想想黄鹂儿都有些脸红。今年他的祭辰,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给他烧几张纸,点几柱香。可是宫里忌讳这些东西,黄鹂儿虽然蒙殷释宠爱,也不好叫宫女帮她私运这些东西进宫,想了想,她突然想起澜贵太妃宫里那个小小的佛堂。皇上今明两天都要宴请金国太子,也许明天有机会去走一趟吧。

黄宫女很快回来,和黄鹂儿一起到了景阳宫。

皇上陈氏有亲人远道而来,神情开朗了很多,脸色也好看了,只是依然瘦得可怜,肚皮一点也不隆起,根本看不出孕象。

黄宫女和黄鹂儿是旧识,所以见面不怎么拘束,乍一见到皇后,立马缩手缩脚起来,只是嗯嗯地答话,一句不敢多说。陈萱本来就是个老闷子,见人家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偌大的景阳宫里,就只听见黄鹂儿一个人叽叽喳喳,说一些调皮逗趣的话。

坐了一会儿告辞离开,陈萱赏了黄宫女一大堆东西,差了两名宫女帮她把东西拿至宫门处。黄鹂儿把黄宫女送到景阳宫外,借口忘了点事情,又走了回去。

陈萱正等着她,黄鹂儿刚才看见了她的眼色,忙道:“娘娘上次给臣妾看的那件宝物,能不能再让我看看,真是个稀罕东西,我想了好长时间了!”陈萱笑着吩咐宫女将窗户用厚毡挡住不让透进光来,她和黄鹂儿走进内室关好门,取出匣子打开,珠光顿时泄满屋内。

“皇后有什么事么?”黄鹂儿压低声音问道,陈萱点点头,咬着嘴唇十分为难地思忖了半天,拉住黄鹂儿的手:“仪贵妃,能不能……能不能再劳你帮我一个大忙!”

“皇后快别这么见外,有事您尽管吩咐,只要是臣妾能做到的,一定帮忙!”

陈萱叹口气,脸上痛苦地一拧:“我……我做的丑事也不瞒着你……仪贵妃,皇上待你好,你的龙陂阁管束也松些,能不能……能不能劳烦你,帮我弄一点药来。”

“药?什么药?”黄鹂儿猛然醒悟,摔开陈萱的手后退两步,“你胡说些什么呀!你怎么能动这个主意!”

陈萱手捂小腹摇头落泪:“这孩子……我试了很多办法都不行,景阳宫里全是新换的宫女太监,我身边连一个贴心人都没有,现在她们看我看得又紧……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鹂儿,只有你能帮我,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