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清宵唱遍岂是歌(102)

万寿节那一天,卫帝殷释身着衮服,步行前往太庙祭天,然后回返宫中接受百官朝拜,随后于宫中大摆宴席,与百官同庆。宴席一直持续到傍晚,皇上回首阳宫更衣后,来到宫中静湖旁,与一位贵妃及两位新任贵嫔再享宴乐。

皇后陈氏不在,黄鹂儿就是宫中品级最高的后妃,她坐在殷释身边,心却象是沉在静湖的湖底,自从与殷释相识以来,从来没有被他这么冷淡地对待过,从头至尾,皇上都只是严肃地坐着,一边欣赏歌舞一边饮酒,没有和她多说过一句话。两位年轻貌美的贵嫔娇羞端庄地分坐在席下两旁,各自都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呈现在英俊的卫帝面前。黄鹂儿看着她们,虽然年纪比她们大不了多少,却突然发现已经忘了自己十六岁的时候,心里都想过些什么,盼过些什么。

黄鹂儿被殷释宠溺惯了,她明知道不应该,但是现在微笑就是没办法挂在脸上,拿起沉沉的筷子想夹一点东西放进苦苦的嘴里,手抖了两抖,总是滑着夹不起来。一边侍奉的蓝舸看在眼里,赶忙走到仪贵妃娘娘身边帮着她把菜夹进面前小碟里,再悄悄地握了握她的手。黄鹂儿看看蓝舸,轻轻点点头。

远处静湖对面燃放起了焰火,满天光焰倒映在湖面上,琉璃崩碎,夜色浮离。

两位贵嫔年纪虽小但都明白,进宫这第一夜谁能博得皇上的垂爱,对于将来在宫里站稳脚跟非常重要,两个人都自负容貌,再看一看皇上身边那个瘦弱普通的仪贵妃娘娘,心里更加自信。皇上对仪贵妃的宠爱已经传成了童话,此刻看着英俊威武的皇上,十六七岁的少女又有哪个不盼着皇上能把传说中那样令人咋舌的宠爱加诸在自己身上,那一定很美很幸福,会象梦一样。

有的人正在梦着,有的人梦已经醒了。

黄鹂儿一直沉默不言如坐针毡,再看殷释,始终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她知道他酒量大,可这样喝个不停也不是办法!仪贵妃娘娘放下手里的杯子,轻轻按在殷释的手上:“皇上,酒喝多了伤身,少喝点吧!”

席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很诡异,殷释整晚转过头,整晚第一次正眼看着黄鹂儿,很温柔,但是又很疏远地抽回了手,对她笑了笑:“人逢喜事,今晚朕不醉不归。”

他说着,随手拈起案上漆盘里一块系着红色穗子的玉佩,看了看,又放下。简贵嫔胀红了脸,低低垂下头,眼睛里的柔情蜜意快要滴出水来。麦贵嫔虽然有些失落,但毕竟还是个小姑娘,也垂了垂头,脸上通红。黄鹂儿脸上则一点血色也没有,身子坐得笔直,鬓边垂着的钗钿却一直在晃个不停。

宴席深夜才结束,黄鹂儿拜别皇上,又在两位贵嫔的恭送下坐上四人抬的辇,慢慢往西边的昭阳宫走。简贵嫔与麦贵嫔的住处相邻,自有人把她们送回宫去,并安排下去,准备简贵嫔今天晚上侍寝。

梳洗整妆完毕的简贵嫔坐在红烛之下,一颗心快要从喉头跳了出来,进宫之前家里专有年长的嬷嬷们告诉了她需要知道的一切,那些事情多么羞人啊,简贵嫔曾经无比惧怕地下定决心,要用最大的毅力忍受那一切。可现在看见了皇上,那么俊美的男人,将和她共宿双栖,有机会枕在他身畔,和他做世界上最亲密的事,那让她无比期盼。

只是首阳宫那边很快有消息传过来,皇上在宴席上酒喝得太多,一回去就醉倒了。听到这个消息有人失望有人欢喜,两位贵嫔都渡过了难眠的一夜。

同样难眠的不止她们。

黄鹂儿散发坐在龙陂阁高处的八角亭里,静静地对着西南方向,对着莺莺的方向,闭着眼睛,全神贯注地仔细聆听。她不是苌弘圣的么?她身上的碧血里不是蕴含了无上的神力?可为什么就是没办法感应到千里之外女儿的声息?是不是一定要有银钉贯体,她的神力才能被激发?如果能每天看一看莺莺的笑脸,就算被钉在玉璧上又怎样呢?

莺莺……莺莺……

娘亲在这里想你呢……

泪水无声无息地滑下,黄鹂儿又伤心又迷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殷释这样对待她?已经没有了莺莺没有了一切,现在难道连他也要失去?

脚步声极轻地沿着长廊走到身后,黄鹂儿摇摇头,用袖子擦干泪水:“我不困,蓝舸,让我再坐一会儿吧!”

身后人站定,黄鹂儿无奈的笑声里有哽咽:“好蓝舸,我想一个人呆着,你别来看我失态的样子吧,我哭起来很丑的……”

犹带着酒气的怀抱一下子就贴在了黄鹂儿的背上,两只有力的臂膀把她拦腰抱起来,死死按在自己的怀抱里:“胆子越来越大,敢背着我哭了,嗯?”

黄鹂儿吓了一大跳,身子绷得死紧:“皇上,怎么是你!”

殷释半醉着,把嘴唇贴吻在黄鹂儿的耳后:“怎么不能是我?别告诉我你没盼着我来!”

黄鹂儿立刻有些气恼地挣扎起来:“没盼着!夜深了,皇上还不快回去!”

“回哪去?”殷释的手伸进黄鹂儿的衣襟里,满满牢牢地握住她一侧胸脯,咬着牙低笑,“爱妃想让朕回哪儿去?”

黄鹂儿犟着跟他效劲:“随你回哪去,爱回哪回哪!”

殷释把她的身体转过来,两只手微一使力,衣襟便撕分在了两边,露出底下皎洁如玉的一段身躯,黄鹂儿惊呼着想掩上衣服,殷释闷笑一声横抱起她,纵身飞跃着,在夜风里穿行,不一会儿竟然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宫院外,从静湖里凿引出的一脉水流过宫墙下的涵洞,在这座宫内聚成一只清澈的小潭。

卫帝殷释坏笑着脱剥光黄鹂儿身上的全部衣服,把她轻轻掷进潭水里。

丈许方圆的圆形碧潭中,浮游着阳关叠里吹不断的箫声,曲曲蔓蔓柔肠百转,千尊易饮,旧径难寻,好不容易才重逢在今世、今夜、今时。黄鹂儿长长的乌发在水波里荡漾着,象是一张逃不脱冲不破的网,把她和殷释兜头网在一起。潭水寒凉,只有他的身躯火热,殷释倾尽全力与黄鹂儿绞缠在一起,把压抑了很久的情意和愤懑全部倾泄出来,直折腾得黄鹂儿哀哀呻吟,把刚才的恼怒和伤心全抛到了九霄云外。

仪贵妃浑身簌簌发抖,瘫软在殷释怀里,他搂着她抵在潭边被水冲刷光滑的青石上,埋首于黄鹂儿柔软的胸前,激情爆发的余韵还在卫帝的身体里奏响着,抖动着细瘦的腰身,这种濒死一般的快感继续蔓延,他忍不住嘶吼出声,露出咬牙狰狞的表情。

“鹂儿,鹂儿……”

黄鹂儿高仰起头,减轻发丝被牵拉的痛感,身体深处那团火焰并没有随着殷释的停摆而渐渐熄灭,反而越烧越烈,她摇着头,脑中某个地方象被针刺般疼,疼得她忍不住喊出了声,各种各样颜色的光焰在眼前接连旋转闪动,象是刚才静湖边的焰火。

一团又一团,美丽而又灼热,烧得她全身都烫,又烫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