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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满轩尼诗(原名:后来我们都哭了)(55)

“也在等机会呢,他爸爸到现在还不肯让他进家门。”

杜尚文苦笑:“都是我拖累的你。”

“又来了!”陈与非翻个白眼,“除了这句你还有没有点新鲜的?”

“非非。”

“嗯?”

杜尚文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轻轻眨动,清秀好看的脸上有几分疲累的神色:“非非,你说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陈与非心里被狠狠地攥了一把,在她认识杜尚文的这么多年里,还从来没有听他说过这么丧气灰心的话,以前不管有多苦多难,他都是勇于面对的,现在这是怎么了!就凭着一路走来的真爱和勇气还有什么关卡是迈不过去的呢?

她咬着嘴唇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去苛责杜尚文,心里除了一点失望和无奈,更多的是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心疼。手心里他的那只右手修长有力,但指尖却在微微地颤动着,陈与非狠狠地握紧五指,沉声说道:“尚文,你再这样我真的要生气了!不准再说这样的话!”

杜尚文垂眸轻笑:“我只在你面前说说罢了,非非,我也只有对你才能这么说……”

陈与非酸涩地笑道:“看你没出息的样子,云飞他是出差去了,不然今天晚上肯定会跟我一起来的。他三五天就回来,你至于就这么伤心绝望吗!”

杜尚文笑着扬扬眉:“这么不巧,我这两天也要出差了。”

“到哪去?”

“到澳大利亚,去买你看中的那种房子。”

他这句话让陈与非稍微放下了一点心:“买幢漂亮点的。”

杜尚文抬起眼睛来看着陈与非,反手握住她的手:“非非,我要是真的到澳洲去了,也许很久才能回来一次,你会不会想我?”

“废话!”

“会想的吧。”杜尚文笑得眯起了眼睛,快三十岁的男人看起来十分孩子气,“也不要太想,不然你家聂峰会吃醋……非非,能有一个男人肯为你吃醋,我也就放心了。”

心里有事就容易醉,愁郁会加深酒精的浓度,陈与非喝得有点迷迷登登,杜尚文一直把她送进楼下的电梯,才挥手告别。走到家门口按响门铃,聂峰来开的门,越过他肩膀,看见沙发上坐着的那个人赫然就是他的妈妈。陈与非的酒意一下子被吓醒了,怯怯地盯着聂峰,他鼓励地朝她笑笑,接过她手里的包。

换好拖鞋走过去,陈与非象做错了事的学生被老师抓住一样忐忑地微笑:“阿姨好。”

聂峰妈妈有点尴尬,也有点生硬地点点头:“回来啦,坐吧。”

陈与非看着她微红的眼睛和手里紧攥着的一张纸巾,心里更加惶惑,原本幸福善良的一家人,现在乱成一团糟,糟得让她很自责。小心地坐进沙发里,陈与非双手交握着放在膝上,思忖着该说句什么话才不会显得太失礼。聂峰妈妈长叹一声,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你们年轻人现在都是怎么回事?小峰,妈妈实在搞不懂,放着清清省省的日子不过,为什么要搅得大家都不得安生?妈妈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为你操多少心……”

“妈。”

“阿姨……”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聂峰妈妈看一眼陈与非,有好多话不好说,只能用眼神表达出心里的责备:“你姨妈还在医院里躺着,我今天来就是想问一句,你们到底打算怎么办。”

聂峰声音不大,但是很坚定:“妈,你不要误会,我和非非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们其实已经在一起很久了。”

“聂峰……”陈与非低声唤着,他没有停,继续地说道:“上次非非的那个孩子,是我的。”

“啊?”聂峰妈妈不能再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你们,你们……”

“妈,你是医生,和姨妈她们比起来,你应该更能理解我说的事。”

“什,什么事?”

陈与非焦急地劝阻:“聂峰!”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沉声说道:“关于云飞的性取向的事。妈,非非其实是他拿来敷衍你们的幌子,自始至终她都是只和我一个人在一起。”

聂峰妈妈张着嘴好一会儿才明白儿子说的性取向是什么意思,嘴唇立刻就哆嗦起来:“小峰,你……你胡说些什么呀!”

“我没胡说,妈,我说的都是真的。”

妈妈张口结舌,好半天以后捂着嘴哭出声来:“作孽啊,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这样!”

“妈!”聂峰蹲跪在妈妈身边握住她的手,“其实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你是医生,从科学的角度应该也可以解释这种事,这只是云飞个人感情的问题,无论如何他都还是姨妈的好儿子,是你的好侄子,他对所有家人的爱一点也不会受影响,你一定要理解他,妈!”

聂峰妈妈哭着摇头:“怎么会出这种事,这不是要了你姨妈的命吗……”

“这只是个时间问题,妈,姨妈是个非常明理的人,时间一久了她也会想通的,等她身体恢复了再找个适当的时机说明一切……”

“说不明白……说不明白的!”聂峰妈妈泪眼婆娑地看着儿子,十分为难痛楚地说道,“你不知道,傻孩子,我们家里人吃过这种事的苦头……以前家里有钱,你太公公玩戏子玩这个……弄到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你姨妈最恨的就是这种事,你现在跟她说她儿子也走了这条老路,她,她……她怎么能接受得了啊!”

聂峰和陈与非都很吃惊,他皱着眉看着妈妈,心里想的那些劝说的话全都堵在嗓子眼,怎么也说不出来,陈与非两只手握紧,盯着沙发前地毯上漂亮的深蓝色花纹,心一直沉到最低点。

到底是谁错了呢?

杜尚文,段云飞,还是聂峰?

事到如今,已经说不清要责怪谁又不应该责怪谁。夜半时分,在枕畔相拥的两个人都无法入眠,聂峰把头贴在陈与非蓬松柔软的发丝间,深深地长叹一声:“非非,我只是想好好地爱你……”

陈与非在他怀里蹭一蹭:“我明白的,聂峰,我都明白。”

他收紧手臂,喉间明显地吞咽了一声:“我不该这么冲动,非非。但是那天晚上你看着我的眼神……和蔚蓝说要跟我分手那天一样……我害怕这种感觉,非非,你告诉我,我是不是个让女人很没有安全感的男人……”

“当然不是!”陈与非在他的怀里转了个身,面对面伏在他胸前,“聂峰,都是因为你太好了,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好,好得让人不敢相信,能和你在一起就象做梦一样。”

聂峰的嘴唇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从鼻子里呼出的气息粗重急促:“别离开我,非非,永远……”

陈与非用力摇头,眼睛酸涩地闭紧。坚强有时候只是男人掩饰自己的一道铠甲,藏在其后的心其实也很敏感脆弱,也会受伤,也很难愈合。被坚信笃定的爱人放弃,对聂峰这种骄傲的男人来说,打击之重远远超出一般人的想象。她把手臂伸到聂峰的背后,一下一下地轻拍他宽阔的背脊,沿着脊椎的平滑地抚动:“当然,聂峰,我不离开你,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