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上海娘事 上部(41)

小马靠在戏院的大广告牌旁边等,看到潘楚怜水雾雾,郁青青的立在那头,像是秋天里,长出来的春天的草,一眼就看到了,小马走过来,自然的,悄无声息的就揽住她的腰,腰软,衣裳滑溜,女人的眼睛,湿汪汪的。

潘楚怜笑了笑,由他搂着朝前走。

戏院里,一出好戏已经开锣了,黛玉葬花,正一走一颦到了哀戚的地方。

伶人的唱腔哀婉,一句“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唱的直颤到人的心尖上去。

包厢里面,潘楚怜磕着瓜子,却不吃,磕了一条小缝,用手指甲挑开,把仁剥出来,盛在小碟子里,一颗一颗喂到小马嘴巴里,小马依在她的耳朵旁边讲:“潘阿姐,真是最知我心的。”

潘楚怜低低的笑:“我知你什么,不过只晓得你喜欢吃剥了壳的东西,这又算得了什么?”

小马也笑,说:“除了我亲姆妈,谁又晓得,我喜欢这样吃东西,只有心细如你!”

又就势的,吃瓜子仁的时候,连着潘楚怜的手指头也舔了,讲:“甜的,蜜样的。”

潘楚怜觉得痒,轻轻的哼了声,笑起来,另一只手轻轻搁在小马的膝盖上,手指轻轻的弹,讲:“你看你,还和我还花言巧语,叫我看戏来了,又油腔滑调的打岔。”

又望了台上讲:“台上这个小伶,身段满好。”

小马这时,却被膝盖上的手指头搔的,心里像长出了虫子,全身上下的钻,浑身痒,一把抓过女人的手,就直拉到datui深处去,脸贴在女人胭脂香的发颈,几乎能感觉的到她拨拨跳动的脉搏,男人讲:“潘阿姐,我定了小房间了。”

热气喷在头颈里,潘楚怜笑道:“可这戏,还没唱到一半呢。”

小马讲:“回头,我唱给你听。”

旅馆房间的布置和四马路不同,隔音也好,深色的窗帘布一拉,一天一地都在里巷。

床单是一色的白,墙壁也一样,潘楚怜一抹绿的坐上去,像一棵柔软的藤。

作者来了- -:那个,大家,下面一大段就是小马和小潘那啥了,至于那啥的过程,就请大家展开天马行空的想像吧!奥特曼!耶!

作者有话要说:内留满面。。。。。。

第四十四章 病来如山倒+第四十五章 一碗面条

眼睛病了,是突然病的。

夜间发起高烧来,她觉得心里烧着柴火,好像嘴巴一张,就会有烟要冒出来。

入冬了,太平间的死人是冷冰的,水泥地面是冰冷的,但是眼睛即使趴在地上,还是觉得觉得热,眼睛把上衣脱光了,胸脯贴着地面,鼻子嘴巴都贴着,全身上下,只有鼻尖是凉的。

早上,别的帮工阿姨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赤 LUO着的眼睛趴在地上,吓的大叫了起来,冲出去,带倒了搁在墙边的一排拖把,噼里啪啦的掉下来,眼睛撑起头,浑浊着眼睛看,心里模糊着,想起来把拖把扶起来,却又头一栽,人事不醒了。

谭胖和两个医生赶过来,他蹲下来看看眼睛,摸摸小姑娘的头,烫的吓人,潮红的皮肤,有隐约的小红点点若隐若现,谭胖眉头一紧,把口罩戴起来,讲:“去拿床被单来!”

边上的一个小医生已经有点账目结舌,讲:“这个,这个是不是?”

谭胖有点火,讲:“是不是什么,还不快去拿!”

眼睛裹了白被单,谭胖把她抱起来,小姑娘轻的,烫的,连呼吸都喷着热气,谭胖看着她,轻轻的,用被单把她的脸盖住。

谭胖叫着:“让开让开!”抱着眼睛往外冲。

后面的小医生急急的叫:“谭主任,你哪能好自己抱伊呢?”

谭胖回过头,讲:“快点消毒太平间,不,是整个医院,你们晓得的吧!”

两个医生茫然的点头,看着谭主任抱牢着小姑娘匆匆而去。

旁边的帮工刘阿姨试探的问:“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体了?”手低下去,就去拣眼睛掉在地上的衣服。

“别动!”一个医生喊叫起来,刘阿姨手一抖。

“不好了啊。”另一个医生讲。

眼睛被谭胖抱牢着往前走,摇摇晃晃的,倒醒过来了,恍惚间,在眼前面白被单露出的缝隙里,看着谭胖双下巴白乎乎的肉,轻轻的晃。

眼睛咳了一声,觉得浑身酸,又被轻托着,踏不到地。

眼睛糊里糊涂的想,自己,是不是在飞,还是在做梦呢?

谭胖看她睁开眼睛了,脚步慢了些,讲:“你难过吗?”

眼睛看不清前面是谁,但认得谭胖的声音,她觉得嗓子像撕了一下,终于发出了声音,眼睛讲:“不难过,我会飞了。”

想了想,又问了句:“是不是我要死了,所以会飞了?”

谭胖笑了笑,讲:“别乱讲,你会好的。”

眼睛的眼睛闭起来,觉得脚不着地晃晃悠悠的感觉真好,眼睛说:“如果是这样,死了也没什么。”

几天下来,医院里里外外,都在不停的消毒。

眼睛的高烧没有退下来,脸上的小水泡倒是越来越明显的发,浑身都是了。

刚刚住进病房的时候,眼睛还清醒,她看着自己手上的小点点,问谭胖:“我是不是,又吃坏东西了?”

谭胖说:“不,你只是发烧了。”

眼睛想去抓那点点,谭胖拉住她,讲:“不要抓,小姑娘留疤就不好了。”

眼睛讲:“我本来就不好看。”

谭胖望着她,讲:“谁说的,我就发觉,你挺好看的。”

眼睛听了心里美滋滋的,所以就算身上烫烫痒痒的,她也忍着不去抓。

但是,这两天,红点发的厉害了,发出水泡来,眼睛也烧糊涂了,痒的难过,糊里糊涂的就去抓,有小泡给抓破了,里巷的脓水飙出来,溅到哪里,哪里却更痒了,眼睛痒的闭着眼睛四处抓,谭胖觉得这样不行,用棉纱布把她的两个手包起来,再用眼药膏,一点一点清理给她抓破感染的地方。

这天下午,贾正清到医院来了,换季了,肖老根的腰痛病又犯了,贾正清想起去年在谭医生这里配的狗皮膏药蛮好,肖老根说过管用,就再来配一些,转了一圈,没看到谭医生,找了别的医生配了,顺便问了下,问下来,才知道,谭医生到传染科病房去了。

贾正清以为他调过去了,一打听,才晓得,是因为,他介绍来上班的帮工病了,照顾去了。

贾正清随口问:“小姑娘又得什么毛病了?”

那个医生看看周围,小声说:“是天花!”

贾正清一惊,手上的一包膏药险些落掉。

贾正清讲:“天花,不是要死人的嘛?”

“好的可能是不大。”医生讲。

贾正清讲:“这病是要传染的吧?”

“是啊。”医生讲。

贾正清心头动了动,望着谭医生空空办公桌的墙壁上,挂着的小小横幅,上面五个大字:医者父母心。想着,这个谭医生,白白胖胖的,看不出,倒也是个仗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