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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债,是这样欠下的同人)爱情手术刀(90)

“那,你反对吗?”

侯茯苓皱皱眉,“难说。原则上我总是希望小夏终有一天能够长大,自己去做决定,不再只是按照爷爷的指示去走。但是,我并不知道,原来他比我想象的要勇敢的多,也比我想象的要傻的多。”

“你是说,这样的行为是很傻的。”

“很傻,很冒险。老实说,我从来不相信矢志不渝的爱情。爱情这个东西太虚渺了,无凭无据,难道人就要被本能冲动的多巴胺控制一生吗?我大概是属于比较无聊的人,喜欢稳健的有保障的东西。”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爱情呢?”

侯茯苓耸耸肩,“如果没有呢?你愿意冒险一试吗?最最重要的是,如果你真的说服自己相信了,不顾一切投入了,到头来,对方跟你说这只是一场美丽的意外而非归途,你还能忍受生命里来了又去的希望吗?”

是啊,如果不顾一切投入了,到底过客匆匆,这颗渴望太久寂寞太久本已枯死的心真的可以承受吗?何处归程何处笙箫。

不想,不想再一次被抛弃。

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地一丝不苟,连衬衫的袖扣都扣得完美无痕。陆觉非看着叶绍琨把玩酒杯的手,在心中暗暗叹气。大概只要是他想要去做的,无论是什么,都必须要毫无差错地完成吧。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陆家在我背后有什么小动作。”叶绍琨似笑非笑地看着陆觉非,“小非,我真的不希望这件事情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行!”陆觉非一口喝干手中的酒,将杯子铿的一声放在桌上,“那我们就来谈感情!”

叶绍琨抬了抬眼皮,几分怪异地看了眼陆觉非,“哦?你要和我谈感情?”

“谈!”陆觉非笑了,手指慢慢伸向领带,缓缓解开,“谈七岁第一次见你我从你手上抢走的苹果,十岁那年我帮你打的那场架,十二岁我带你爬山看的那次日出,十六岁生日时我对你唯一一次的正式表白。”

他站了起来,脱去了西装外套,开始解衬衣的扣子。叶绍琨瞪着眼看他,始终没有说话。

“谈你推开我说的那句恶心,十七岁时为了追随你的远走北京,十八岁时天天在你寝室楼下的等待,十九岁时在房间每一个角落你刻下的你的名字,还有这个……”陆觉非扯开衬衫,露出胸膛,一枚狰狞的伤疤赫然在目,“这个,二十岁时你弟弟给我的一刀。”

“陆觉非!”叶绍琨突然有如一头暴走的野兽,迅雷不及地跳起来扑向了陆觉非。

陆觉非的背狠狠地砸向了地板,似乎能听见脊椎骨断裂的声音。叶绍琨压在他身上,喘着粗气,眼眶里布满血丝,抓着陆觉非领子的手因为克制而不住发抖。

“陆觉非,别忘了,你还活着,而小珏他已经入土。你难道要一个死人来还债吗?”他的声音冰冷而低缓,眼神疯狂而绝望。

叶绍琨的目光似乎是千斤锤,重重打在陆觉非的脸上。他别过头,不忍再看。

“你说话啊!”

陆觉非突然发力,用脚盘住叶绍琨,一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叶绍琨想要挣脱,陆觉非用力压制住他,将身子压低,几乎是附耳对他呢喃道:“放手吧,哥,放手吧。我们都放手。”

叶绍琨死死地盯着他。

“放手吧。”陆觉非直了直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叶绍琨的脸,表情有些迷茫,“当年那一刀没要我的命,但是……”他松开钳制叶绍琨的手,将掌心覆上心口,“毁了这个。”

“小非……”叶绍琨有些错愕,想要伸手触碰陆觉非的脸。

“所以,还不够吗?”陆觉非没有理会他,自顾自说下去,“还不够吗?一命抵一命,如果你还是讨厌我当年的所作所为,你看我,不也是得到报应了吗?求不得,放不开,我可能就这么被绑死了。哥,别继续下去了。”

有什么东西落在叶绍琨的脸上,温热的,有些刺痛。

“给我留一个幻想好不好?这颗心我好不容易补回来了,不想再丢了。如果你要伤害他还平息失去小珏的痛,直接砍死我好不好?这样比较直接一点。你也知道,我是从来都不知道转弯的笨蛋。哥,好不好?我们都放手吧。”

叶绍琨想要破口大骂,喉咙口却紧得厉害;想要揍他一拳,手却没法抬起来。

“所以说,你是愿意为了他去死吗?陆觉非,你不觉得这样的话太可笑了吗?”

“觉得啊,可是觉得又能怎样?”陆觉非笑,不知什么东西压在眼中,越来越沉,就要崩溃。“当年小珏一刀,如今他一刀,我们两清了。”

陆觉非慢慢地从叶绍琨的身上起来。客房的窗户大开,微凉的清风涌入,他散开的衬衫随风摇摆着,有那么一瞬间,叶绍琨以为自己又回到多年前,眼前站着的还是当年那个喜欢衣冠不整的小混蛋。

可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蛋,怎么可能会哭?他不是打断牙都能和血吞的吗?他不是站在墓碑前从来只说笑不说愁的吗?他不是被推开后还是会带着受伤的眼神咧嘴笑的吗?

“陆觉非,用我们十几年的情谊和你的半条命换那个人的前途,你倒是真会算啊。”叶绍琨觉得自己是在笑,眼睛却在发涩。他没有爬起来,依旧是原姿势躺在地毯上。虽然春天已经到了,入夜的寒气还是让人不由得浑身发凉。

陆觉非低头将扣子一个一个又重新扣上。

“好,”叶绍琨从地板上传来的声音有几分不真实的味道,“就按你说的,我们两情了,从今往后,互不相欠,形同陌路。”

陆觉非没有说话,只是从地上拾起外套,从叶绍琨身上跨过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墨色的夜里,一辆黑色的轿车急速行驶在了无人迹的马路上,轰鸣而过。车子在拐弯的时候突然打滑,冲向了围护栏。急刹车的声音刺破了宁静的天空,车灯一闪一闪有节奏地跳动着,车上的人手肘压着方向盘,木然看着前方。

哥,其实,我想和你谈的还不止这些。我还想谈十五岁那年你亲手给我做的那个蛋糕,十三岁那年你把我领回家时分我睡的那半边床,还有……九岁那年,你对着嘲笑我的人说的那句喜欢。

这些,是不是都不重要了?

推开家门,一阵暖风拂面。

“怎么这么晚回来?欸,你头怎么破了?你!”

陆觉非挡下苏徽探过来的手,笑笑道:“没事苏徽,擦破皮了。路上遇见不要命想和我飙车的,让我给飘移秒杀了。只不过车又得送去维修了,这个月的修车费很贵啊。”

苏徽皱眉,怒骂,“你傻啊?真以为自己是变形金刚?有你这样有事没事给自己找罪受的人吗?有你这样傻不拉几给自己制造伤口的人吗?”

“……大概,没有吧。”

“陆觉非……”苏徽停了下来,下意识地扶住陆觉非。他似乎虚弱得要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