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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债,是这样欠下的同人)爱情手术刀(30)

今天的报告,苏徽是主角。陆觉非以前听说过苏徽的光辉事迹。什么大学本科就开颅,学术研究直接刊登在了国外权威,在课堂上挑下资深教授,技能考试高分记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神乎其神,说的就跟那武林高手睥睨天下一般,强者无敌独孤求败。

本来,陆觉非对于这些都不是很感兴趣。他只知道苏徽就是苏徽,就算他不会治肿瘤,也还是那个缺爱到偏执的臭小孩,让人有一种想要调戏的冲动(喂喂!)。

不过,看见苏徽站上讲台,一身白大褂的那一刻,陆觉非觉得苏徽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适合当医生的人。眼神冷冷的,像手术刀一样精确,一丝不苟,完美无瑕。虽然他不知道苏徽在说什么,但从人群赞赏的眼光中,猜得出那应该是一项非常惊人的研究。

然后,有另一位白大褂上台了。陆觉非皱了皱眉。很合拍的一对搭档,即使局外人如陆觉非也能感受到两人相似的气场。

她,叫侯茯苓。陆觉非听见后面的小声议论。看,这就是侯老先生的孙女,名门之后,后生可畏啊。

“你什么意思?”

“我以为你这么聪明不会不知道。”苏徽晃着手中的半杯咖啡。

陆觉非笑了,“你以为这么打发我我就会放弃吗?你还是不太了解我啊苏徽。”

苏徽抬头看着他,“跟你讲一个故事吧,一个很俗套的故事。”

从前有一个小男孩,从小父母就离异了。父亲入赘有钱人家,移居国外,再也没过问孩子的生活。母亲爱上了另一个男人,从此过着漂泊四方的生活,多年音讯全无。这个男孩于是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

镇子很小,茶余饭后总是笑谈,哪家哪户的家丑从来不会逃过人们的眼光。课间活动玩游戏的时候,从来没有人主动牵过他的手,就算他的手总是班上最干净的;从来没有人借过他橡皮,于是他的作业本总是干干净净,做一遍就能全对;没有草稿纸,他的心算是全班第一,但是因为没有算盘,珠算总是不及格;捡来的铅笔头写秃了,就回家让外公用菜刀一点一点削尖,然后用同样是捡来的彩笔的笔帽套上,又能用上好长一段时间。他的嘴巴不甜,于是没有邻居喜欢;他总是很安静,安静到可以被人忽略。

外公外婆家里不富足,吃饱穿暖是唯一的奢侈。为了让男孩上学,外公早上三点钟就会起来磨豆子熬豆浆,外婆则外出回收废旧报纸。磨豆浆剩下的豆渣,放盐炒一炒,既能当饭又能当菜。旧书本把脏书皮撕了,包上报纸也很好看。

他中考那一年,市里的重点中学招收各地学生,老师说他肯定没有问题。就在同一年,外公积劳成疾,患上了肠癌。那时候的他连癌症是什么都不清楚,只是毅然决然留下来照顾年迈的老人。母亲怎么都联系不到,家徒四壁,要想挽救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男孩休学一年,代替外公摆豆浆摊子,帮外婆回收废旧报纸。

终于有一天,挨不住痛的外公吞了安定,长眠不醒。外婆因为外公的离世而备受打击,意识越来越不清楚,最终变得痴呆,忘记了所有关于外孙的回忆。

再后来,有个远亲知道了这个男孩的情况,出钱让他继续上高中。然后他考上了大学,当了一名医生。

“他没有特别的想法,也没有惊世骇俗的抱负。什么悬壶济世,什么妙手回春,其实统统不重要。他只是记住了当年外公的主治医生,有着一副温柔的眸子和一双宽厚的大手。这是生平第一次,有人摸着他的脑袋说,其实哭也是不丢人的;那也是第一次,他在新年的时候,有了一件自己的大衣,尽管袖子很长很大,但却很暖和;当然也是第一次,有人告诉他,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陪你走尽一生的,有些人终会先你离去。然后他发誓,有一天,也要像那人一样,穿着白大褂,面对死亡如此从容。”

陆觉非的烟燃尽,没有去掐,手指烧得生疼,很疼。

“因为没有过家,于是希望能有一个。一个不需要太富裕的家庭,有很慈爱的祖父母,有很普通的父母,有很平庸的孩子,整天打打骂骂,日子可以过得波澜不惊。因为终于还是没能拥有,于是希望以后有一天能够有。就是那种普通的,平凡的,带着点无趣的生活。这样的生活不是靠爱情或者激情来维系的,更多的时候是一起生活,一起磨合,一起养育一个生命一个希望。”苏徽转过头,静静地看着陆觉非,“这个故事果然很俗吧。”

你懂了吗?

陆觉非再次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空气里满是冷漠的客房味道。宿醉的脑袋很沉很重。他跌撞着进浴室冲澡。水很凉,脑袋很热,混合着两种温度的水顺着脸颊流下,感觉怪怪的。

昨天晚上梦见了妈妈。真是奇怪,好久都没有梦见她了。还是一样漂亮,只是脸色和那时一样苍白。她握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用力,然后他痛醒了。

陆觉非擦干身子,早有人给他送来了干净衣服。对着穿衣镜,慢慢系领带。镜子里的那个人,刘海有些长了。

“陆先生,车子已经准备好了,您看是不是……”

陆觉非没有理会他,径直从那个点头哈腰的男人身边走了过去。

不想上班,不想外出,不想呆在阳光下。

昏暗的灯光,包容了所有的心事。一个人一杯酒,有时候,孤独是个可笑的独角戏。只可惜,你想安静的时候,世界未必有倾听的耳朵。

“陆觉非,真的是你,你丫还敢回来!”门被人撞开,有人在叫嚷。

陆觉非叹了一口气,“不会咬人的狗到哪里都吠。”本以为不会遇见,原来世界还是太过小。

叶绍珏握紧了拳头,“你说谁是狗!”

陆觉非抬眼看他,“谁应了就是谁。”

“你——”

酒杯碎了,尖叫声,脚步声,重叠在一起的身影像嘶吼的野兽。

陆觉非挥起拳头,对准叶绍珏的脸,终于还是没有落下去。他起身,理了理衣服,用脚踢了踢叶绍珏的小腿。“记住,别惹我,否则我见一次揍你一次,你哥也保不了你。”

叶绍珏捂着在刚刚打斗中受伤的肚子,咬牙道,“我呸!死基佬!你有病啊!还敢提我哥!”

陆觉非轻笑,“我怎么就不敢。顺便告诉你,就是因为你的脸长得还有几分像他我才不忍心下手的,怎样?”

叶绍珏的脸青一块红一块,煞是热闹。“你丫变态吧!有病吧你!少恶心!他妈的死变态!”

“你烦不烦啊,骂了多少年还是这几句台词,能不能有点新鲜的?”陆觉非有些不耐烦,伸手掏烟。

还未来得及点上,收尸的小啰啰就一窝蜂地冲进了包厢,将陆觉非围得防风防弹的。

“小叶哥!”

叶绍珏在别人的搀扶下爬了起来,一脸得意,挑衅道:“你不是很能打吗?你打呀,我倒要看看你这一身肉是不是和你的脸皮一样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