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帝都风颜录(52)

“我、我不知道嘛!”她见他不生气了,无比开心,言语又有些撒娇的意味,瞧着他,忽然道:“师父,你笑什么?”

他看她一眼,隐去了嘴角笑意,训道:“这点常识都不知道么?”

“以后、以后我多看些医书……”她十分羞愧,可是话本传奇也没有说明白怎样才会怀孕的呀,她从何得知呢?垂头搅着衣角,低垂的睫毛上还挂着未擦去的泪滴,倒映了一室的灯火。

“那人是谁?”

“嗯?”她不解。

“你方才说的那人。”他面色又沉下来。

亲她的人么?“他、他叫子夜。”她心中又开始难过,屋檐上的一幕叫她又悔恨又羞愧。

“子夜?”他并不认识叫子夜的人。

“师父不认识么?可他认识师父,还问到师父呢。”她眼神急切,提醒他,应当注意子夜这个人。

子夜。他记下了。提到这人,她便神色慌张。他倒要看看,是怎样的人!

气息忽然又有些不畅了。

第38章 窥破情劫

近日上官那颜过得甚是逍遥,睡到日上三竿不练琴,睡醒后躺床上看话本小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为故事里的人物感怀,不必担心师父会来检查功课。听白夜说,皇后与南贵妃都命人传唤过她,均被师父挡了回去。

那夜在书房闹了大笑话后,她很是羞赧了一阵,便想着要补一补医学常识。然而,师父一面责她无知,一面又将一些书籍束之高阁,令她如何也够不着。她揣测那些书里兴许有天地阴阳之道,师父居然又不让她去探寻。

向来求知心强烈的她很是郁结,从来都是她有问必答的师父这次竟敷衍了她,说该知道时自会知道,如今不懂也罢。

她便愈发觉得男女之事甚是神秘,于是每日琢磨传奇话本,想从中窥得一二。

然而,这一天,她喝完药,散完步回房,去枕头下摸一本尚未看完的话本,怎么也摸不着。奇了怪了,她一掀枕头,诧异地发现她闲时解闷的小册子一本都没有了。遍寻床榻与房间,还是一页纸也没找到。

她累得坐到床边,愤怒地想,谁偷走了她的书!

空落清幽的紫竹居只有三个人,师父、白夜和她,即便有人来紫竹居,也不会有人进到她房间来,那么就只能是紫竹居里的人!白夜有时来她房间传唤,也只是在门口站一站,绝不会来她床榻偷书。难道——

她心里一激灵,难道是师父?是他把书都收走了?

想到此,不由垂头叹息。

没有传奇本子解闷,这日子怎么过呢?不行,她得去劝说师父,把书还给她!

书房没人,寻到游廊上,听到了几声弦音。她心内诧异,这个时辰,师父应是在书房看书才是,怎会弹琴呢?

随着弦声寻到后院,蓦地看见好几个异域身影。定睛看去,竟都是回鹘衣装,几个回鹘男子侍立一旁,回鹘公主慕砂一身华美精装,正在树下弹琴,时不时转头询问身边青衫落落的俞怀风。

上官那颜停步在墙角,以白墙掩了半个身子,只拿眼睛盯着院子里的人。

日光下才发觉,那回鹘公主五官轮廓很深,与中原女子不同,浑身透着异域风情,美得炫目。尤其一双凤目,看人时秋波流转,摄人心魄,低头拨弦时,长而卷曲的睫毛覆盖下来,格外诱人。回鹘宫装又恰到好处勾勒得她身姿有致,令人惊羡。

上官那颜看得目不转睛,心中一边赞叹一边隐隐泛着酸。低头看自己无法与她相比的身形,顿感黯然。

不过,那公主琴艺青涩,对七弦琴并不熟悉,时时弹得串弦。她知自己弹得低劣,便向俞怀风请教,神态并不羞赧,而是笑意盈盈极为亲切。俞怀风坐下拨弦,一指一弦,缓慢给她示范。慕砂俯身细看,凑在他跟前,毫不避讳男女之防。

“嘶”的一声,上官那颜拽掉了腰带上的几处流苏,待发觉时,吓了一跳。她低头看着手上扭曲而凌厉的流苏,一时有些难过悲伤。突来的伤怀,不知因何而起。将手里流苏扔到地上,眼睛又转向了院子里。

师父在拨弦,慕砂在他身旁,给他拈去鬓发上飘落的海棠花瓣,又语笑嫣然地与他说话。

“那颜小姐?在这里站着做什么?”白夜不知从哪里出现。

“啊!”上官那颜被吓了一跳,回头见白夜端着托盘,“这是给客人的茶?”

“是啊。那颜小姐不舒服么?”白夜见她面色不甚好。

她立即振了振神色,笑了笑,“我去送茶吧。”

接过托盘,她理了理裙裾,顺了顺头发,把嘴角往两边一扯,摆出个笑容,便往院中去了。

白夜挠了挠头,虽觉奇怪,还是转身甩手走了。

“大司乐,这个地方有点快了,没看清楚。”慕砂俯在俞怀风身侧,发辫都垂到他衣襟上,说着,她伸手到琴弦上,试着学他的手法。

“殿下可以多试几次。”俞怀风欲起身,让座于她。

慕砂按着他手臂,弯眸笑道:“慕砂还是喜欢看大司乐弹奏。”

“师父,公主殿下,请用茶!”上官那颜端着托盘送到二人跟前。

“一会儿吧。”慕砂随意摆摆手,又继续凑在俞怀风身侧研究指法。

上官那颜被晾在一旁,扯出来的笑容渐渐维持不住了,就站在那里看二人一教一学。

慕砂手指搭在弦上,随俞怀风抚琴,节奏过快时,二人时时撞到一处。

上官那颜委屈地看着。

“殿下还是自己多加尝试吧!”俞怀风抬手离弦,又要起身。

“若无大司乐指点,慕砂尝试再多也学不会。”回鹘公主笑靥如花,抓住他的手,一起落到弦上,“可是这样?”

上官那颜眼睛都红了,走上前,递过茶杯,“殿下请用茶!”

慕砂正抬手拨弦,不妨竟有茶杯突然出现,“哗”地抬手打翻了茶水。顿时茶水泼洒到她与俞怀风手上与衣上。

上官那颜愣在当地。慕砂倒也淡定,取出手帕,不顾自己衣裙上的茶水,率先给俞怀风擦手。

“殿下恕罪,我自己来。”他掸了掸衣上的水珠,趁机离座,抬眸瞥了眼自己徒弟。

慕砂擦去衣上茶水,又关切询问俞怀风,“大司乐可有烫着?”

“殿下如何?”他侧过一步,以君臣礼待之。

“这茶水还真烫。”慕砂望着他笑了笑,顿了顿又道:“大司乐,你琴艺超凡,但是我回鹘有乐师不服,想与你比一比。大司乐不必推辞,圣上已经允下慕砂的请求,就当是回鹘与大宸的一次乐律交流吧!”

一番话竟半分退路也不给他留。俞怀风沉吟了良久,“大宸与回鹘乐曲各有千秋,何必定要有个胜负!”

慕砂笑了一阵道:“乐曲无高下,但是乐师有高下!慕砂随侍的回鹘宫廷乐师正是要与大宸帝国首席乐师大司乐一较高下,才不远千里来到长安,还望大司乐体谅他一片苦心!”

上一篇:陛下有喜 下一篇:番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