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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有喜(39)

我越听越糊涂,一脸茫然。还是母妃及时打岔,比着手势将父皇拖回正题。

父皇啊了一声:“元宝儿听糊涂了吧,没关系,听不懂的地方就当没有听到,知道么?”

我继续茫然地点头。

“这案子,是你少傅解决的吧?”

“嗯,是少傅交代元宝儿背下的那些话,让元宝儿在大朝会上指认真凶。”为了父皇的身体考虑,我自己发现的小细节真相就抹去不提了。

“难为你背下这么多,不出乱子,厘清顺序,可是用了很多日?”父皇表示依旧很欣慰。

“大朝会前晚,少傅后半夜没睡觉花了三个时辰教元宝儿背下的。”不好再隐瞒了,只好老实交代。

父皇和母妃齐齐一惊,“三个时辰?”镇定片刻后,父皇将我拉到身边:“元宝儿,告诉爹,你是怎么记下那些复杂案情的?爹记得当初教你认成语都快耗尽爹一条老命了。”

我呆了呆,“案情不复杂呀,成语很可怕呀。”

父皇陷入了深刻的辩证思维中,思完后,见母妃一派悠然全不担心,顿时就不平衡了,“谢庭芝难道元宝儿不是你亲生的,你就不关心下我们孩儿的反常思维?”

母妃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比着手势:“元宝儿不是我亲生的,难道还是你跟外面养的?不过说到这里,就顺便一提,你要想打那些阿猫阿狗的主意,我定教那些阿猫阿狗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孩儿的思维不同于常人,倒也不见得是坏事。”

父皇心虚地扭头:“朕要复兴大殷,哪有那么些时间,你整天胡思乱想什么。不过前几日朕招来的舍人你给安顿到哪去了?怎么连个人影都没见着?话说回来,我们孩儿思维不同常人,便更需要引导,更要叫姜冕用点心。”

母妃流畅地比手势:“帝王跟前的舍人,应重才学轻容貌,若是以色夺才,便有祸国之危,自当尽早处置。话说回来,我们元宝儿只要跟着姜少傅,就不用太担心。”

父皇转身寻了靠背,准确砸向了母妃:“我叫你祸国!”

   我早已转移到了桌边剥葡萄吃,一边吃一边观看爹娘的双线对话发展为动手交流,大人的世界真让人不明白,不过既然涉及到我是不是亲生的问题,我便生了个主 意:“爹,听说晋阳侯府上的大石榴树开花了,远看就跟树上着火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唬人的,元宝儿去侦查一下回来告诉父皇。”

尚未将母妃制伏的父皇顿时转头:“不准去!晋阳侯府不准去!有晋阳侯在的地方也不准去!任何时候都不准同他说话!”

原以为趁乱可以浑水摸鱼,看来我还是低估了我爹。

父皇训完话后,我被放走了。

钱公公护送我出宫,由于如今宫里都听闻了我断奇案的英勇壮举,宫里人都对我甚为景仰,钱公公自然更不会例外,对我絮叨着夸了一路。

“老奴可是看着殿下长大的,见殿下如今这般能耐,真令老奴好生感慨好生欣慰,幸好当初没听老太医的一碗药把你灌没了,也是殿下厉害,生生要自己出来,哎,你这胎保得可真不容易,谁能想到你就这样长大了呢。”

关于我的来历从前没人给我讲过,今日听到不由深感好奇,呆了呆后,我顺势问道:“太医想把我药掉,是为什么?”

钱公公面色顿时严肃:“这个就很复杂了,关于殿下的身世可是我朝的大秘密,然而最大的秘密是不能让人知道这是个秘密。”

我望着钱公公:“那它到底是怎样的秘密?”

“这个秘密的秘密之处就是不能让人知道它是个秘密。”钱公公肃然。

我已经不再试图去理解钱公公的深刻逻辑了,转而沉思道:“关于元宝儿身世的秘密,原来果然是跟晋阳侯有关啊。”

钱公公惊讶:“殿下怎么知道?”

我当然不能告诉他是我诓他的,继而沉痛道:“若不是因为他,父皇怎会那么讨厌他呢,不然又哪来的元宝儿呢。”都是因为晋阳侯让父皇喜当爹而产生的恩怨纠葛啊。我为自己的智慧感动了。

“谁说不是呢!”钱公公与我同仇敌忾,“若不是晋阳侯,你娘何至于受那样的苦,你爹何至于如此忌恨他!”

我们正愤慨着,远远就见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驶向宫门,守卫不敢拦。

“郑昭仪回娘家呢。”钱公公不咸不淡地吐了一句。

“父皇知道么?”我远眺。

“你父皇不理后宫,昭仪修容哪里还管你父皇,何况这是郑昭仪,三天两头回娘家长住,真把宫里当客栈了。”

“仲离是皇子,所以不能随便回外祖家?”

“那当然。”钱公公以为我略开窍,便要试图传授我一些政治学,“把仲离留在宫里,明着是陛下对皇子的赏识看重,暗里却是陛下对太师一系的牵制。”

“仲离姨父被下了大狱,太师一定很不开心,他们不会想办法翻案吧?”我已瞧见御道旁刚送走母亲的仲离目光犀利地将我锁定了,想必是把户部侍郎李元凤落马的罪魁祸首定位给了我。

“证据确凿,司法裁定,陛下定案,想翻案,不可能,就等着秋后问斩吧。”

我指向东宫步辇停落的一角对钱公公道:“父皇身边离不开公公,公公出来很久了,不用再送了,元宝儿这就回去了。”

“那老奴就送到这里了,殿下一路当心。”

钱公公走后,我也向步辇走去,忽然听得身后有人叫我。

回头见是仲离,藏身在一个角落里,挑衅地望着我:“你敢不敢跟我来。”

我挺胸:“当然敢。”

仲离十分邪气地笑了一声,转身就走。

我吩咐了步辇随驾众人等我一会儿,便转身尾随去了。

即便在宫里拐来拐去,我也闭着眼睛都知道到了哪里。小时候仲离和叔棠都不跟我玩,所以宫里到处都是我厮混的足印,想跟我玩捉迷藏,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鲁班门前弄大斧,元宝儿跟前指路标。

跟着仲离就到了御花园偏僻一角的金鳞潭,叔棠正在那里弄鱼钩,一池鱼游曳其中,背上鱼鳞映着波光,缀成点点金辉。

仲离道明用意:“现在我们三个一起比赛钓鱼,半个时辰内,谁钓的少,谁就跳下金鳞潭,元宝儿敢不敢?”

我挽起袖子:“当然敢。”

半个时辰后,他俩不停有鱼上钩,我这方无鱼问津,反倒盯得我两眼发花。

仲离伸手推我:“你还不下去。”

我头晕目眩,回身抱住了仲离,不妨叔棠也来凑热闹,扑了个空,直接扑进了水里。

一声扑通巨响。

我和仲离都愣了。

仲离率先反应过来,一脚把我踹了下去:“快去救他!”

便在又一声扑通巨响中,我入了金鳞潭。

平生第一次沐了个十分有深度的浴,顺便还徒手捉住了一尾鱼,未来得及感受深度体验,忽觉腹下有热流注下,朦胧中一眼看到水里有红丝缕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