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歌也TM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听那号吹的,好像全世界都跟他们有仇。也不怕把肺吹出来,我都替他们累。哎呦妈呀,还有放炮声?爷爷的你个莫小军,知道我这低音炮厉害成心的是吧?看我下此不揍死你。
正想着呢,电话来了。我把音响一关,滚过去那话筒。喂。心里有气,说话就横,没办法。
嘿,小周子今天精神不错啊?大晚上还这么大脾气?
我一听乐了,故意咬着牙说,是啊,你小爷我正想着怎么拆你呢?满清十大酷刑,还是刀山油锅你自己选吧?
周祖宗,我怎么你了又?没错,来电话的就是莫小军。他块头没我大,瘦得跟麻杆似的,个子也矮点,平时打架都是我罩他。我一发狠,他只有缩缩的份儿。
不过他也知道,我从来不真的动他。
还TM不就是你给那破CD,什么东西啊这?
这你就不懂了吧?那是柴科夫斯基的1812序曲,不过我给你的是芝加哥交响乐团的版本,美国人,那号吹得就是够劲儿。老黑啊,不服不成……
(作者注:我不知道芝加哥团是不是真的演奏过这首曲,本人不是正统的古典乐迷,偶尔听听。只知道他们号吹得亮,就乱揉一起了。)
得得得得。我赶紧打断他,再聊下去我这眼皮就粘一起要手术切割了。
我说你打电话什么事儿啊,有事儿快说,没事儿挂了。
哎别啊。你这相好都把人家店闹翻了,人家店主也是个普通人,找不着你,也不知怎么就摸我这儿来了。
跑你家去啦?
什么呀,电话。你赶紧去看看吧,就你老去那地儿。净给人添麻烦的主儿。
你TM是我妈啊?挂了。
啰嗦。
开车赶到,三下五除二解决问题把人拎出来,我看了看,哦,原来是你啊。意兴阑珊。
他笑笑,特无辜地笑了,看着有点可怜。你以为是谁?他问我。我想说我以为是邱凌云呢,毕竟现在我的相好确实是他。可是我没说话。人家好好一大学生成这样儿了,我也不能太过分不是吗?
周荡,他叫我名字,你看我是不是特可笑?啊?对啊,你讲的那些故事,你眼里的不屑,我看得出来,告诉你,我TM都看得出来!他绕着街灯转圈。这时候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也没什么车了,我没拉住他,让他闹,借着酒气把心里的话都闹出来,也就好了。
这个Ador,当了BZ还要立牌坊!他学着我说话的腔调自嘲,学得还真像,不愧是艺术生。Ador丫就是一为了钱的主儿!
看他平时也压抑够了,我想,人都说酒后吐真言,我估计我要醉了,肯定把所有人一个一个数落过来。可惜我有个名字叫千杯不醉,嘿嘿,之间还没有……哦,不对,是只有一个人见过我喝醉的样子。说实话,我也不知道那什么样,我问他,他也不说,冲我傻笑。我就不问了。
Ador终于靠在一个街灯柱上面,歪了两歪,吐得稀里哗啦,然后横躺在无人的街中央。抬起手,对着天空抬手去抓,除了空气什么也抓不住。就一直手指指着天空,却什么话都不说。
后来我知道那天他被学校退学了,理由是作风不正。虽说不想承认,但是多少跟我有点关系,而且检举人就是那个Alex。
当然那天晚上我什么都不知道,也没问。我蹲在他旁边用手拨弄他,也没想着把他弄起来,略带无聊地说两句,起来,着凉了。不痛不痒。偶尔有人路过,我冲他们吼,看P看啊?喝醉酒没看过啊?也挺过瘾。实在扛不住了,夜风太凉,他不怕感冒我还怕呢。结果弄了两下没反应了。我吓一跳,心想这人不会冻死这儿把。赶紧架着他就往我停车那边跑。真心疼,我的西装我的车啊。
后来我跟Ador还是有所来往,实在寂寞了会跑他那去。他退学之后在一家画廊打杂,不画画,不卖画,只是装订,送货之类的杂活儿。自己租了间筒子楼住,再没要过我一分钱。再后来,很后来,就没联系了,据说他有了新的情人,据说他考到外地的美院重新开始去了,据说……
我只知道那天我把他死拖活拖拖进我给小东在东三环买的房子的时候,他醒了,抓着我的衣服问,你怎么能这样?我当时以为他问我为什么不要他了。就说,我不喜欢猪。他笑得难听又难看,但还是笑。
小东不在家,我有钥匙,进来之后把人扔床上,我自己也跌坐在床边。一边摸烟一边惆怅,也不知道惆怅什么,或者就是想。
想小东,我得打发他滚蛋;想莫小军,什么时候跟他出去玩儿一趟,就哥们两个;想丘陵云,这臭小子是不是有钩了别的人过夜,还是也像我一样狼狈;想……想廖迪,他现在在做什么,过得好不好?
烟圈里面,我看到我的生活,我的日子,我的名字。
我叫周荡,放荡的荡。
我还以为偌大的北京城,估计再见不着丘陵云了,却万万没想到第二次相遇来得这么快。
这天我游说莫家小子出国玩乐未果,心浮气躁就想找个人消遣,正巧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认识的朋友打电话来叫我出去吃饭。我当下答应,一路油门踩过去。北京这交通也真给我面子,一道上居然没堵车,连红灯也没撞见几个。到了地点四下一张望,人哪?手搭凉棚四处看了看,没有。找电话打过去,那边诧异,说道,哥们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我们还没出发呢!这丫孙子的,真TM磨叽。
骂归骂,一人挨这儿杵着也真不是办法。这附近我来的少,还真不熟,一时半会儿根本想不出有什么可待的地方。正犹豫呢后面有人拍我。
喂,乱看什么呢?哪儿人啊?有没有证儿?拿出来看看!
我一听这老大妈声儿浑身就一哆嗦,心想这大街上居然还有查证儿的居委会大妈?竟然还找上我来了!你说我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哪像无业游民啊?好吧,虽然我确实无业。
转过身来一看,就只看见一带着棒球帽的小伙子站我跟前。哥们儿,刚才,你说话?我心想这小伙子真可怜,年纪轻轻,居然一副大妈嗓。谁想这人扑哧笑了,我说周荡,有时候我都怀疑,你这蠢劲儿是装的还是真的。
X的!这声儿我认得,不是邱凌云那小子是谁?
你怎么在这儿?我问他。
他抬手指指路边一片高楼,我家就在那儿。我看过去,也不知道他指的到底是哪栋。
你呢?他拿腿踹踹我的车,怎么跑这边儿来了,我记得你不混这片儿啊?
你倒把我调查的挺清楚啊?臭小子。我斜他,只要是北京城里的,我都混,你是我妈啊?管的不少。
他笑了,大少爷,那你今天来此有何贵干啊?
呸。我看着他,说,一帮人约这儿吃饭,我来早了,不知道干啥呢正。
是不是这人啊?他右手作势拿起电话,放在耳边,变了个声音说道,嘿周少有空儿没?哥儿几个孝敬孝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