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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请上轿(3)

就在方晋按捺不住张开口时,我当机立断捡起漆盘里的苹果,牢牢塞住了他的嘴。

他虎目如铃瞪着我,而我深深后悔,怎么就被师父忽悠带了他来?

在前一夜,师父来找我辞别时为了表达对我关怀之情,非常大方地决定把方晋借我一用,伴我入京助我一臂之力。

对此,出于人道精神觉得若是送死,我一人即可,何必拖累方晋?更者,从以往无数次方晋犯案总连着我一起受罚的教训来看,有他在我死得更快。

我委婉推脱道:“师父之意,我心领即可。容弟子一言,不知师兄何用?”

方晋这人自认是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所以他有所有男人的通病——花心。什么都想学,什么都学过一点,结果可以说什么都没有学会。

师父听了我分析后,沉吟道:“以他这个特质,完全符合入朝为官的标准。”

真不愧是浸淫官场数十年的师父,虽已退隐庙堂,但仍能切中为官之要害,令我肃然起敬。

师父临走前抬头看天,神色难辨:“为师夜观天象,掐指一算,国师府近来米粮不大够了。”

原来如此,我心领神会。

云溯一定失望了,这一路着实非常平静,平静到我和方晋各自打了一个盹。中间我还做了一个梦,回味无穷。

在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方晋的蒲扇一样的巴掌堪堪要落到我脸上。

我瞪!居然敢趁我不备,图谋行刺!这么短的时间,云溯难道就已经和他勾搭成奸?

他牙齿打着颤,一口白牙咯吱作响磨出两个字:“松口!”

我像躲瘟疫一样丢开他的手,小麦色的胳膊上两排清晰可见的鲜红牙印。

我眨巴眨巴眼,眼神非常无辜。

方晋欲哭无泪。

“公,公主!”之前那个宦官拧着嗓眼颤悠悠地唤道,鸡爪子一样的手搭起帘子:“到皇宫了,请殿下移步。”

云溯被团团侍从簇拥在几步远外,指尖摩挲着一块玉玦,看样子价值不菲,具备盗窃价值。

“阿衍,我们到家了。”他说得有几分感慨、几分自得、几分深情,配上嵯峨殿阁、巍巍古墙的背景,很有些飘逸的文艺气质。

但一个傻子该如何领悟这种文艺并对答,我还在思考。

方晋的肚子很及时地发出连串“咕噜”声,他黝黑的脸显露尴尬,手不自觉在腹前遮遮掩掩。

我豁然开朗,终于为方晋的存在找到了应有的价值。他可真是我学习的好榜样啊。

我应景道:“我饿了……”

云溯神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周围的宫娥宦侍们屏住呼吸,一丁点声响都没有。从这点来说,云溯要比我父亲更像个帝王。

帝威如剑,当使臣下敬畏,不敢僭越。

而我的父亲,就他经常和大臣打麻将这点,我认为他那柄剑已锈迹斑斑,砍树都不够看。为主者至此,亡国不足奇。

云溯能在短时间内取得如此功效,真是天赋异禀。

可惜他越异秉,我的日子就更难过。

云溯大度地笑了笑,拊掌唤来人吩咐准备晚膳去了。

这时,一锦衣宦侍匆匆从右侧雕廊转出来,伏地行了一大礼后道,太后娘娘听闻嘉平公主已至宫中,传其共用晚膳。

云溯拎着玉玦的手一顿,冷声问:“母后?”声调有丝常人难以察觉的怪异。

他这一问,我才想起了他口中的母后,原也是我母亲的同胞妹妹。一个是家族嫡女选秀入宫,一个是以庶女之身入了颐王府为侧妃。按当世人的评价标准,当是各得其所、因缘美满。

只是我那姨母性子生来柔弱,身子骨也不大好。幼时在颐王府偶见她一面,就是搂着云溯在花园一角抹着泪。小时的云溯瘦小纤弱得很,让我错以为他很好欺负。结果我就欺负去了,然后被他一把推到池塘里,自此不打不相识,相识就结仇。

庶子的命运一般比较悲催,但悲催这种东西,运用得当就是激发潜力的绝好良药。云溯因为悲催激发成了皇帝,我因为不曾悲催过因而成了亡国公主,这活生生的例子当供后人瞻仰。

后来史官奉命补录《燕史》如是道:“庚子年,前燕元景九月二十二日。胤和帝亲迎嘉平公主回煜京,后传之共膳,其乐融融也。”

呈上传到我这时,翻开一看,我相当震惊。因为我不知史官是哪里可以琢磨出这乐字来的,事实上那一场晚膳只能算得上波澜迭起,狗血生动。

云溯道他有政务在身,稍后再至,几个转角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他一走,周围空气仿佛都轻快明净起来。

我一直麻木保持呆滞的脸稍稍松动了些。与方晋洒泪挥别,腆着饥肠辘辘的肚子跟随一众侍从走过几进长廊,越过几方琉璃亭,穿过一片佛手香,来到禧和宫。

两个俏丽的宫娥盈盈笑着一左一右地迎上前,福身行了一礼:“公主大安,太后娘娘可是等了好久,请殿下移步巧安阁。”

巧按阁这地方我熟,我在皇宫待着七年里,每天早上我都要随母亲来此给吃斋念佛的太后请安。那时的太后是我名义上的奶奶,此时的太后则是我的姨母,如此,我辈分倒是长了一截,封号却是没变,也不知是进步还是退步。

我曾请教师父,如何做一名称职的傻公主。师父临案做画,挥毫如风。

一炷香后,他指着宣纸道:“看懂了吗?”

我凝神注视,茫然地摇了摇头。

他稍稍颔首,又道:“看见了吗?”

我踌躇了下,点了点头。

他用笔头戳我脑门说:“错了,你什么都没看见。看不懂是傻子的前提,看不见是公主的前提,合在一起就是傻公主。”

从那时起,我领悟傻公主真是门高深的学问啊。

进禧和宫后,我的双目就牢牢锁定在自己脚尖上,表情犹若刻板画。身边的宫女焦急地催了两三次,我才“呀”一声,诚惶诚恐地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喃喃道:“太后千岁,太后大安。”

许久之后的某天,我初遇我家驸马大人,表现得就是此般模样。

婚后问他,我演技如何。

他淡然回我:本色演出,自然极好。

内伤之!

“阿衍!这可不是我家阿衍吗?”太后娘娘掺着哭腔,从上座起身急急过来扶起我:“快让哀家好生看看。”

我顺从抬头,她端详了好半天,和颜悦色道:“阿衍生得可真是好,都这般大了,也该嫁人了吧。”

……

到现在唯一让我觉得靠谱的姨母,为何一出口就是如此地不靠谱!

作者有话要说:卡了一个下午和晚上的文啊,伤不起啊伤不起。明天更新君妻~捂脸,求包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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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男宠男宠 ...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更的驸马……然后继续爬去写君妻,也不知道能不能今晚更,我努力吧。希望你们能喜欢这个小公主看文快乐~

活了十七年,第一次听到嫁人这个话题,实在新鲜。国史府里除了我之外基本无女性,师父每天除了教习我和方晋外,就是站在山崖边吹冷风思考人生意义然后冻感冒。方晋每天除了应付师父耍耍剑外,十四岁前是幻想修身齐家治天下,十四岁后是幻想飞星踏月采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