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驸马,请上轿(23)

“大人们小心!”驾车的小厮在外突然扬起一声高呼。

封子息容色一紧,才搭开帘子,就听一阵骤如鼓点马蹄伴着高昂的嘶鸣声疾驰而来,百姓们一片兵荒马乱的惊呼。看那情形,极似某家纨绔子弟当街纵马取乐,一时刹不住缰绳。

父皇在位时,这些世家子弟仗着父辈祖荫就在煜京里横行霸道很是猖狂,没事提个鸟笼子吃完嫖赌也就算了,反正祸害的是他们的身子骨。后来直接发展成了强抢民男民女,父皇看在经常陪他打麻将的几个大臣面子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在还有谢老将军这样的人物逮着了几个狠狠揍了一顿,更悲剧的一点的会落到传说中的酷吏前任大理寺卿手中,那就不是和天牢里的老鼠谈情说爱这么简单了,什么辣椒水倒刺鞭子统统不在话下。

就本质而言,我也是个纨绔子弟,不过身为觉悟稍微高一点的纨绔子弟我很瞧不起这些危害一方的低级草包们。瞧不起的后果就是我在因急行勒马、动荡不已的车厢里,手疾眼快上前一把扯开帘子,扬声道:“哪个小王八蛋冲撞了我的车架?”

马车正前方是头红棕色的高头悬鼻外藩马,这种马性子是出了名的爆烈,一般只有在军营里才能见到。我尚未瞧清它背上是何人,我家这匹不争气的拉车果下驹就被对方骇人的气势所迫,前膝一弯,眼见着就要带我一起倒下。

“殿下!”“公主!”

眼角的余光瞄到一尾银白的亮光破空扫来,若游龙走蛇缠上我的腰,一提一拽我又被扔回了车上。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这破马怎么这么难训?”红棕马上是女子嫣然嗔语,怎么听都不像是走豪放路线的侠女。

她身后的人没有应她话,手中银鞭一卷腾空收回掌中,他一手勒紧缰绳驭住马匹,一手扶住少女。

待我平息了惊魂,扶着符怀的手直立起身,看着马上年轻英武的将军微微眯起眼:“原来是你啊。”

都说冤家路窄,看来我是要与景晟将军做定了冤家之名,当然自不带着欢喜二字。你这个未来驸马爷让我当众捉奸,让本宫情何以堪呐……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在忙着选导师定论文方向,加之那边君妻要完结了,所以这边更得很缓慢。现在这里对大家说声不好意思……我想尽快完结了君妻,然后静心写这一篇文,今天又把大纲填得七七八八,这文肯定不会坑的~请谅解谅解看文快乐~~

16

16、情敌出现 ...

煜京八角茶楼,楼下喧喧扰扰,楼上剑拔弩张。

“殿下不累吗?”景晟拈着盏盖闲闲地拨弄叶尖儿。

“挺累的。”我很老实地答道:“但是你还没有赔礼道歉。”眨了下又干又涩的眼睛,我接过符怀屁颠屁颠递来的茶润润喉,继续灼灼有神地瞪着他。

“末将不知何处得罪了公主?”景晟的眼神淡淡地从符怀白嫩嫩的手掠到了我身上。

“你出墙了。”我一针见血地指出:“我明明说过要娶你过门,你怎么能去搂搂抱抱别的姑娘家呢?太不知,不知……”

“检点,太不知检点了。”符怀贴心地提醒道,顺便乐颠乐颠地奉上来一盘云糕。

“对对,就是不知检点!抱就抱了,还是比我丑的姑娘家,真打击人……”我嚼着满嘴糕点含糊道,见那鹅黄衣裳的女子一双玲珑妙怒目瞪了过来,我哼了声:“铜锣老虎眼儿,这样的女子娶回家是要煞夫的。”

……

“我道是哪位金枝玉叶,原来是这位在新帝跟前‘隆宠'深厚的前朝公主。”她似在一瞬了悟我的身份,毫不掩饰面上讽笑:“果然是辛家人,国都破了,还能活得这样滋润。”

她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三楼虽是雅座人稀,亦有不少士子文人在此。像他们这样愤世嫉俗的人,在盛世王朝时会诅咒执政者水盈则满、月盈则亏;末世王朝时会感叹王德无存、怀才不遇。

曾经大祁的圣祖皇帝就在太学里斥责正吃完饭剔牙没事时正抨击朝纲的士子们“经纶不致实,满腹空文章。文不可治国,武不可戍边,尔等何用?”圣祖皇帝生在大祁朝最艰难的岁月里,左右有云苍、梁国虎视眈眈,北有鞑靼铁骑时时扰边。好不容易抽空去关心一下未来的国之栋梁,还听到了他们纸上谈兵的反动言论,实在很郁闷。于是大祁的科举制度里增添了武举这一项,由此武将逐渐走进了朝政权力的核心。

“先前瞧着她面相不俗,竟真是那落了枝的凤凰?”喁喁私语立时在各个角落里飘来。

“凤凰?”窗前那张桌子传来两声冷笑:“她哪里担得起这二字!对自己灭国仇人献媚奉谄换来荣华富贵暂且不提,听闻回宫第一日就招了男宠,秽乱宫闱,不知廉耻到了如斯地步。泉下的辛氏先祖们夜夜饮泣,魂魄不安。”

“说及辛皇室,我是他们,如同和条丧家犬般苟活在这世上,还不如早自尽以谢这社稷百姓。”

“百姓见到了她,恐怕恨不得拆她的骨、噬她的肉。”

言辞恶毒,若是寻常人听了,怕是早一脚踢翻了桌子,拎起对方揍得他连爹娘都认不得。而我听了,仅在心里默默意/淫一下把他们阉了再送进勾栏院里要他菊开万次。

口诛笔伐,字字诛心,我在对面姑娘得意的笑颜里默然静坐。我能飞扬跋扈、色厉内荏,这时候却只能盯着盘中白生生的糕点,一片一片略带僵硬地拿起放进嘴中。这些话不是我这个傻公主能听懂的,就算是听懂也无济于事。傻公主是我唯一脆弱的面具,封子息还有其他躲在暗处的无数双眼睛正时刻等着我一丝半毫的错处。

这些污言秽语我早已料到,我日日如履薄冰,怎能因此破功?

“这些个烂口子的书生们就是他妈的欠揍。”一桌沉默间符怀突然粗声粗气地骂道,一边骂一边撸起袖子:“这些改朝换代的国事与你这个傻子有什么干些?你能知道些什么?!”

按着软黏的糕点渣,封着冰的心忽然裂开一条缝,既酸又暖的情绪缓慢涌出。

我伸出小手指勾住他的衣袖边儿,他一低头:“你要和我一起去揍他们?”

“糕点吃完了,我还要。”我可怜巴巴地托起盘子。

“……”他呼吸猛地一滞,憋得脸色青红交替:“老子真是要被你气死了!”

“噗嗤”鹅蛋黄姑娘笑得更开心了,我此刻非常想把她拈成蛋黄泥塞进月饼皮里包着吃。

“咚”的一声,似刀片儿插入木头里的钝响,沉闷地压平了所有的议论低语。

“光天化日你要对我做什么?!”窗边上原本的冷嘲热讽转成了惊恐万分,往角落里瑟缩去。

“景哥哥你在做什么?”鹅蛋黄姑娘不可思议地看过去,音调蹿得老高要掀翻了茶楼顶。这姑娘从初遇起就一直是闺秀扮相,泼辣走向,现在眼见着是要从泼辣往泼妇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