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容我千千岁(58)+番外

才出了渡桥,见珠灯下一袭剪影窈窕,定睛一看,竟是披着斗篷候立的平心。

她徐徐地迈着步子上前:“姐姐这是去哪里了?让君上和妹妹等的好心急。”

这借口我早在腹中打好,可未想她自顾自对青夔道:“君上找你还不快去,我与姐姐稍后便回。”

青夔瞧了我一眼。

我想她摆出这番姿态十有八成要与我说些“姐妹贴己话”的,便让青夔先行离去了。

她斗篷在侧身时微微开了,才瞧见她怀里揣了个手炉,再观她气色果是有些嫣红过了头。她垂着头抚着手炉,轻言慢语:“母神诞育平心时因补天操劳过甚,因而平心有些先天不足,让姐姐见笑了。”

我抚慰了她两句“上神须多注意自个身子”云云,却着实没发现这有什么让我见笑的……

“姐姐可能不知,我在昆仑时就听君上提起过你。说来君上能与姐姐相遇还源于我与君上的一个赌约。”她略喘了喘一笑,惋惜道:“亦曾知晓姐姐有个做国君的阿姊,说来姐姐也是人皇之后”

她乌羽似的眸子落进月光,熠熠生凉,朱唇吐出让我心惊不已的话来:“只可惜造化无常,姐姐的阿姊为了姐姐而死了,姐姐的命数真是坎坷。”

姑娘,你大可直白地对我说:“你就是个扫把星呀。”

不过,她为何突然对我说起东国的事来?

作者有话要说:四千字左右的一大章!更新!我最近其实挺勤奋的……平心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打滚,今天不霸王的孩纸拿小红包拿手软!!!!!

42、复生(一) ...

女子之间的关系大抵可分为两种,要么好得比蜜还腻;要么就是两看两相厌,爱憎分明。而女子间的关系又大多取决于某个男子,我与平心目前来看亦不免如是。以她对岑鹤的心思,我当仁不让地坐稳了情敌这个位子。或有人说,这平心乃是随母神修行了亿万年的上神,气度凛然,哪有那般红尘庸俗。可要知,平心先是个女子才是个上神,任一女子遇上了“情”这个俗字,都免不了惹上嗔痴爱欲。

作为她的敌人,我本已做好被打击的准备,只是没想到她竟也知晓我那段东国往事。到底是她长久关注了岑鹤顺带关注了我呢,还是,岑鹤告诉她的呢?

后一种猜测光是想想就让人心情挺糟糕。

“君上说姐姐因心腑不全,对过去的事记得不大清楚了。这也好,毕竟东国灭亡一事已久且在台面上也不多好看,姐姐若记着也只是徒增了些烦忧。”平心温婉地笑了笑:“姐姐的阿姊想来也不会怪姐姐的,只怪她与姐姐一样命数不济搅尽了这天下大争之中。”

我落了半步在她后面,扯去牵在衣角的竹郎花,琢磨了下她的话兀自笑了一笑。

她顿了身子,脚后跟转了半侧,尖尖地眉心攒在一起:“姐姐可是怪罪平心说话耿直了些?”冷风一吹,柔弱之态甚是惹人怜爱。和她一比,我健康壮实得倒不大像个姑娘家。

我谄媚笑道:“哪能呢?我可就爱这说话耿直的姑娘了,我也是个心直口快的,有什么便说什么。”我越过她肩头瞧了瞧三五十步外那一丛海棠后的阴影更亲热道:“如上神所言东国之事已过许久,木姬也是再世为妖,提起也没什么意思。更何况……”我拈长了调子:“说到底这也是东国往事,皇姐怪与不怪也仅与我有关。上神身份高贵,修的更是大道行,沾染了这红尘俗事怕是会扰了上神清心寡欲的修行。”

平心的呼吸有点不稳,嫣红的面颊上更红得能滴出血来,海棠后面的影子略动了动,看样子是要往这而来搭救美人。我有点儿难过,却不大明白这难过究竟为何而起,又是否就是戏文里描述的女角吃醋时的心境。最后我归结于今晚没有吃饭的缘故。

岑鹤来了,我也不想继续再说下去了。

可背对着他的平心显然没有完全丧失战斗力,重振旗鼓、卷土而来:“说到底多亏阿徵拱手相让,君上才得如愿以偿将妖界收入囊中,君上也曾道于此愧对于你。”

阿徵?这个称呼尖锐地刺入我耳中,我沉了沉气,发现没有沉住,只得和她好好计较起来:“且不论阿徵这个名儿千年前就已随我前世死了,再者我与上神非亲非故,这声阿徵唤着未免低了上神的身价。至于妖主之位,我既嫁了岑鹤也就无须分什么彼此。不管他为了什么娶我,终归我现在才是他的夫人。”

一通说完,我攒了攒力气拈花一笑:“真是不好意思,让上神白费了一番功夫,我一点儿都没生气。”

平心:“……”

我动情道:“我怎么会生气呢?我既已嫁给他,那他就是我的天,是我的地,是我此生唯一。我人都给他了,更别说区区妖界。”煽情之余,我考虑回去就让我的天跪一跪搓衣板。

她看起来快要被我气死了……

踏花踩叶的声音近了过来,裘裳搭在我肩头,他按着我肩却看向平心关怀备至道:“上神身子不爽利,怎不在屋中歇息?”他瞅了眼不远处的渡桥:“这水汽寒凉,总是伤身。”

平心卷长的睫毛湿漉漉地垂下,纤弱的身子颤了颤,端出的姿态大方中带着丝委屈,委屈里又含着点期冀:“劳君上费心了,白日里平心接到母亲的来信,花朝节将至,母亲邀君上前去一览昆仑芳菲。明姐姐也甚久没见着君上了。”

这后半句的内涵让我虎躯狠狠一震,原来竟是我看错了,这平心上神的包容力已达到海纳百川、气吞四海的地步了吗?为了得到心上人,不惜拉着自己的姐姐娥皇女英、共谱佳话?

岑鹤微微颔首。

平心再抬头时已然又重新回归往昔风采,她迎风咳了咳:“那平心就不打扰君上和姐姐了。”又咳了咳,挪出去小小的一步。

岑鹤略一沉吟,柔和道:“上神且慢。”

她面色一喜,那一小步又慢腾腾地挪了回来。

我冷眼瞧着,抢在岑鹤前开了腔:“上神走来找我又说了好一阵子话,可是累着了?”

岑鹤睨了我一眼,才抬起的手又放回了袖中。

平心偷偷飘来一个眼神,充满着仇恨,勉勉强强地点了下头。

我极致体贴道:“那上神还是不要一个人走回去了,这多不好。”

平心的眼神由仇恨瞬息转为欣赏,想是很赞赏我的识时务。

我欢快道:“如此上神一个人腾云回去即是最好了,既安全又便利,还不会拖脏了裙子。”

“……”

最终,平心上神一个人迎风洒泪而回,岑鹤也将眼珠子从鞋面上拾了回来。

“今日一行,可是顺利?”

我负手望天:“尚好。”

“……饿着没?”

继续鼻孔朝天:“也尚好。”

他默了默,道:“可遇着了什么特别的人?”

我犹豫了下,决定还是不将遇到他爹这事告诉他,下巴低了些神秘道:“遇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