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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宗,有喜了(86)+番外

有两人经过我的房间,一人叹气道:“你说小世子好端端地怎会遭了这个大劫?”

“别说了,家主命我两去置办丧服,族中亲眷皆要分发一套。”

“丧服”二字直直插入耳中,心口骤然一痛,喉头一热,一泼鲜血就这么吐了出来。以往每每见书中写人伤情之下必吐一口血来,甚是矫情。现在亲身体会,一口血远不足以纾缓满心痛楚。

入夜,有人敲开了我的门,是肥球的娘亲。瞧不见她的神色,听她的声音,斯人憔悴。她似是避着人来,行为拘谨小心的很,一进房便合上了门。

我还没说一个字来,就听她跪了下来,道:“现在,唯有祖宗您一人可救阿烨。”

……

送走肥球娘亲时,我坐会床上继续发呆。

“玉姥树是天下万木之祖,汇聚着天地生气,只要尊神愿意,阿烨就有救。”她的话一遍又一遍回荡在耳中。

而救他的法子,就是取我原身一截主心枝骨做药引……

她不清楚,在很久之前她说的我就知晓了。

玉姥树有千枝万骨,但主心骨只有一根,而我原打算是用它来治秦卷的……

忽然,窗口处“嘭”的一巨响,我怔然着没醒过神,一团绒绒的毛球扑进了我怀里,一声森冷的笑声响起在房中,接而是秦卷咬牙切齿的声音:“云时,你好的很!”

正文57祖宗,魂梦回

秦卷这一声怒喝唬得我手一抖,差点将小凤凰摔了下去,懵然地问道:“你不是在打仗么?怎么跑这儿来了?”问完又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只小凤凰不是他的本体,而仅是个用来传话的式神。

不出我所料,秦卷对我此番不打招呼落跑的行为恨到了极点,一通痛骂下全不给我解释的机会,行为之霸道、语气之恶劣,令人发指。亏得我怀了一腔愧疚,被他骂得点滴不剩,最后他落下句狠话:“你给我立刻从北荒滚回来!”

凭什么啊!终于逮到机会还嘴的我也同样恶狠狠地回给他:“没门!”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秦卷的声音在房中烟消云散,留下小凤凰依恋地依偎在我掌心里啾啾鸣叫。被他这么一骂,我伤怀的情绪已很难维持下去,洒了两滴泪后,我振奋起精神开始认真思考,有没有第二种路途可以救秦卷或者肥球。

眼见着时间点点滴滴过去,肥球没了生气的身子愈发冰冷而僵硬,在我不得不忍痛下某个决定时,门轻轻地被叩响了三下……

“尊神,是我。”伴随着叩门声的是一道温柔男声

我钝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来人是近秋。他不是应该在紫华府,来这山水险恶的北荒做什么?

启门让他进了来,我向门口张望了下,狐疑地问道:“你是一个人来的?”潜在的意思是东华没有跟来一道么?

近秋平和道:“是,小人是孤身一人前来。不过,是奉了东华帝君的意思,帝君算到尊神陷入了困境之中,特命小人来助尊神一臂之力。”

他这话陡地在我心上燃起了小小的一簇希望,我不禁热泪盈眶,东华这个神仙果真做得很地道很仁慈,时机料的分毫不差,及时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

我激动地搓了搓手:“东华让你带了什么法宝来?”

近秋道:“春叶秋华。”

……

带他往肥球房中去的路上,我疑道:“这个东西不是早年流失在下界么?”当年昌合君威逼我替他盗取春叶秋华,我便留意打听过它。此物一直由高俊神族供奉在轩辕神宫之中,后来在重华死后不久,传闻它被四海八荒著名的窃贼“花南叶”盗走,自此再不见其踪影,又是何时落到了东华手中?他又为何从没对我提起过此事?

他老老实实道:“这个小人也不得而知了。”

救回肥球迫在眉睫,我也无从多想,伸出手来:“回头我再问问东华,先给我救人好了。”

他却反问道:“尊神知道如何启用春叶秋华么?”

“……”这个我还真没想过。

就听他轻声地笑一笑:“东华帝君在来时详细交代给了我使用它的法子,现在眼看来不及与尊神细说了,不如让我来救小世子好了。”

我迟疑道:“可你是个凡人。”

他的声音轻得像一缕薄烟,一眨眼在耳侧飞去:“正因是我凡人啊……”

近秋跟在东华身边近日长进了不少本事,三言两句就将我哄出了房外,在他合上门时突然唤住了我:“云时。”

乍一听他如是唤我的名字很不习惯,我愣头愣脑地将他“看”着,他平静地温和地问道:“你不是很恨重华么?为什么还要救他?”

他大概是从东华那听说我的一些成年旧事,虽然这么一问有些唐突,不过时至今日我也看得开了,讪讪道:“我没想那么多,虽然之前他是做了一些对不住我和我的氏族的事。但他陪着我长大,教了我许多也护了我很久,我一直视他为自己的亲人,这个习惯不大容易改变。”

“这样……”短短的呓语被关在合上的门之后。

天际翻滚着轰隆的闷雷声,蝉鸣声聒噪在枝叶间,午后闷热地叫人躁郁。我怔怔地盯了会木门,转身拖着疲惫的身子步到廊下的栏杆处,顺着柱子委顿地坐下。脑子绷紧的那根筋一旦松懈下来,汹涌的疲倦眨眼就淹没了自己,撑着呆呆地对着池塘,黑漆漆的眼前一会划过憨态可掬的肥球,一会划过凤眸凌厉的秦卷,一会又划过笑如春山的重华,最后划过的却是近秋那张平凡无奇,过目即忘的脸……

此刻的我比从三万年沉睡中苏醒过来时还要劳累困顿,倚着廊柱慢慢地合上了眼,这午后一梦发得悠长而宁静,恍惚里我回到了九重天上的紫华府。也是个午后,葳蕤紫竹迎风摇摆,送来几许凉意。竹林的青石台上坐着个人,是近秋,他的怀里抱着肥球。

我身不由己地朝他们走去,不留神踩断了根竹枝,惊动了近秋,他一手轻拍着酣睡的肥球,一手朝我比了个“嘘”声的手势。我提着裙子,小心地走到他身边,低头看睡得正香的肥球,迷蒙地问:“我们……不是在北荒么?”

近秋微微朝旁边挪出些地方,容我坐下,指了指肥球道:“他想回来看看,我就带他来了。”

本没了生机肥球现下像一只小小雏鸟般,呼吸平顺地窝在近秋怀中,肥嘟嘟的双颊看得我很想动手捏一捏,可又怕惊醒了他。观摩了会他的模样,我感慨道:“春叶秋华真是个起死回生的神物。”

近秋笑眯眯道:“我根本没带什么春叶秋华来。”

“……”我茫然地看着他:“那你……是怎么救得他?还是说,”我一把抓住他,急得眼泪快下来:“你、你在骗我?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啊。”

他好笑地看着我焦急的模样,拍了拍我的脑袋:“小丫头,都快嫁人了,还是那么急性子。”

身子剧颤了下,我不由地松开他衣袖,有些畏惧地看着他,半晌不可置信道:“你喊我什么?”咬一咬唇,倏地站起身大声问道:“你到底是谁?!”熟睡的肥球不满地翻了个身,咕隆了两声,我不由地放低了声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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